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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一节 决战(2 / 2)

颂乐唱了三遍,便渐渐隐去,德豪身后一人呆呆而立,面上已经泪流两行。朱崇祯并不识得此人,也并不知晓,这人就是方才为这颂乐填词的作者,严复严几道,也是这几年中,在译书界与他齐名的做书人。只是两人译书虽是同志,但终究,还是道不同。

朱崇祯静心听罢,却摇摇头,冲着德豪问道:“圆月高天,正是决战之时,不知你家门主,此刻何在?”

德豪并不答话,却领着众人,侧身向着太和殿深深一躬。也许是听到了朱崇祯的问话,太和殿顶,忽然便升起一片珠落玉盘的清脆鸣声。

月夜之下,紫禁之巅,所谓伊人,抚弦以待。

弦声清落,朱崇祯便于这清落弦声中,整肃衣冠,缓步向前行去。身后方孝孺等人却止住脚步,不再跟前,静立于下。

朱崇祯朱衣明服,徐徐行在这雪光皎月之下,分外明亮。德豪身后清门众士俱都将眼紧紧盯过去,要看朱崇祯如何登上这太和之顶,紫禁之巅。

只见朱崇祯行到太和殿前一箭之地,便缓缓提步,踩在虚空之上,凌空踏步,虚空中仿若有一无形有质之阶梯,托住朱崇祯身形,朱崇祯便于这虚空之中,拾级而上,一步一步便向着太和殿顶紫禁之巅行去,身形若水,不疾不徐,恍如天外飞仙,不有人间半点烟火之气。

见到朱崇祯这般凌空徐步,清门众人俱是脸色一变,袁世凯更是脸色灰白,转头低声对端方说道:“此人之技,远超我等想象。看来石家庄之战,即便是施救吴禄贞,他也未出全力。”

端方却已经看得呆了,对袁世凯之言,却像是根本没有听见。倒是德豪低低叹了一声,回身对袁世凯说道:“事已至此,多言无益。还是安心观战吧!”

这时的孙福全,更是呆若泥塑。他习武半生,走南闯北,会过无数高手,却从不曾想,世间竟会有这等的手段。这等手段,已经远非血肉之躯所能想象,分明已经是仙家之术!自己这数十年,以为经多识广,已经窥到技击之术的巅峰,想不到,今日一见,才知道,什么叫做人外有人,天外有天。这般的举重若轻,脚踏虚空有若实质,自己便是再重活一世,只怕也是远远不能望其项背。

朱崇祯这简简单单的提步登顶,便让无数人,心丧若死。但太和殿顶上的载泓,依旧仿若未见,只是殿顶一角,稳稳的坐着,低眉素手,依旧静静的拨着琵琶,那嘈嘈杂杂的青瀑流溪,便从载泓所在之处,迎着朱崇祯,飞湍而下。

冷月清辉,落雪溶光,弦韵幽远,朱崇祯虚空徐步,登上这紫禁之巅。

载泓弦声不止,朱崇祯也不着急,在殿檐静立了一会儿,便悄声走到载泓对角之处,抱膝坐下,仰头看着一轮圆月当空,落雪之后,虚夜纤尘不染,四野静谧无声,独有载泓弦音,便如淙淙流水,自远古清清源处,蜿蜒而来。朱崇祯忽然便心有所动,和着载泓之音,便长吟道:

“江畔何人初见月?江月何年初照人?

人生代代无穷已,江月年年望相似。

不知江月待何人,但见长江送流水。

白云一片去悠悠,青枫浦上不胜愁。

谁家今夜扁舟子?何处相思明月楼?

可怜楼上月徘徊,应照离人妆镜台。

玉户帘中卷不去,捣衣砧上拂还来。

此时相望不相闻,愿逐月华流照君……”

“愿逐月华流照君”,这一句长吟罢,载泓心神一动,手便一抖,不觉之下,已然断弦。

弦断止声,载泓微微叹了口气,扬目回头,看向朱崇祯,

“你来了?”

“我来了。”

“十年未到,花仍未开,想不到我们便须一决了。”

“世事若果然都在掌握,那老天岂不是太过无能?”

“不过我两氏的私仇,你何苦要用这万民之命做注?”

“天下之位,有德之人居之。如今你满清失其鹿,天下共逐。我不过是借势而为罢了。”

“你当真要破我的国?”

“你也曾灭过我的家。”

“家国岂可相提并论?如今你擅动刀兵,引发祸乱,可知千秋之后,史书上,必会重重于你记上一笔?”

“如此说来,你以为,今日这南方革命之举,是不智之为了?”

“不错!三千年未遇之大变局,若是这般疾风利火便能破去,那中华这千百年来,何至于是如此之境地!”

“既然如此,愿闻其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