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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夫是皇帝第16节(2 / 2)


  薛姮被这盛大的乐声震得不敢抬目,心中亦如擂响千面鼙鼓,直至辂车在她面前停下,身侧的苏望烟轻推了她一把,方才如梦初醒,擎着花篮上前行礼:

  “恭迎皇太子殿下回銮,祝太子殿下千岁千岁千千岁。”

  嬴衍今日乘坐的是金辂车,朱盖黄里,轮画朱牙,为太子祀享、正冬大朝及日后纳妃之专用。再加上那道赐婚圣旨,帝后的用意已然不言而喻。

  他看着眼前行礼的两名少女。

  薛女秀艳,苏女清雅。一如桃夭含羞带露,一如幽兰静谧自持。

  一下子就要娶两个,却无一个是他想要的。诚然他对娶谁并不在意,此时此刻,也逆反似的生出不满,竟还不如清溪村里、大槐树下那场简陋的仪式来得情愿。

  好端端的,怎么又想起她了。嬴衍心下有些烦躁,胸口窒闷闷的,堵得慌。

  他沉着脸接过二女手中的花篮,交由身侧的近侍,径直进入了止车门。

  薛姮没料到他去得竟这样快,一时愣在原地。仍旧是苏望烟拉了她一把:“太子殿下还要赶着去见圣人呢,我们走吧。”

  那花篮里还放着薛姮亲手做的香囊,金丝银线于手中辗转千万次,不知掺杂了多少想念,竟是看也未被看上一眼。

  身后的长乐公主犹在耻笑,薛姮心中酸涩,强颜欢笑地与苏望烟退回队伍。一瞥眼,瞧见跟随其后的长兄薛崇正在看她,面色发白,仓促转过身去。

  这日,宫中的欢庆仪式延续至夜里方才结束。

  薛家父子乘车返回家中时,薛姮已随嫡母长嫂及一干弟弟妹妹候在了府门口,待到薛崇扶着定国公自车上下来,俱都恭敬地行礼:“父亲、长兄。”

  薛玚有五子五女,除发妻留下的两个嫡子及元懿公主带过来的薛姮外,继室郑氏又给他生了第二女薛瑶、小儿子薛琸,除此之外,俱是庶出。

  儿女之中自是薛姮最尊贵,她恭敬地站在郑夫人身侧,感知到那一道炙热视线落在自己头顶,婉顺地垂下了头。

  定国公摸了摸小儿子的脑袋:“夫人先带着孩子们回去吧,为夫与宁渊尚有要事相商。”

  “永安,你也回去。”

  “是,父亲。”薛姮行了礼,低垂着眼站起,自始至终也未往长兄的方向看上一眼。

  一时众人皆散,薛瑶陪同着长姐往后园去,幸灾乐祸地提了白日之事:“阿姊,听说你今日向太子献花,太子瞧也没瞧上你一眼就走了,可是真的?”

  薛姮不理,只低头走着自己的路。

  偏薛瑶不肯放过她:“嗨呀,长姐还不知道呢,我可是听说太子流落民间时就已经娶妇了,是个村女,想来,是不忘糟糠之妻吧!”

  她咯咯地笑起来,声若银铃,话里话外皆是嘲笑身份尊贵的长姐还不如一个村妇。

  薛姮涨红了脸:“七妹妹,慎言。”

  “妹妹也只是替长姐担心罢了。”

  薛瑶丝毫不惧,讥笑依旧:“《后汉书》言,‘贫贱之知不可忘,糟糠之妻不下堂’。太子殿下是重情义之人,说不定,这村妇将来会取代姐姐的位置呢!”

  她说完即得意地离去了,薛姮胸中血气翻涌,足下阵阵发软。丫鬟忙扶住她替她顺背。

  “七娘子也太欺负人了!”丫鬟义愤填膺地抱怨,“女郎,不若咱们告诉世子去。”

  薛崇性情严厉阴鸷,又执掌白鹭府,薛瑶素来最惧他。

  薛姮却苍白了脸色:“不,别去。”

  恰是这时,薛崇房里的侍女小跑着过来,福了一福:“女郎,世子叫您去蘅芜筑等他,说是有要事。”

  蘅芜筑是薛崇的书房。薛崇与其妻小郑氏新婚不过一年,感情不睦,每每回京常住于此。

  薛姮面上的惨白更深几分。其丫鬟忙替她应:“知道了,我们女郎马上就去。”

  *

  蘅芜小筑。

  室中已然燃起了烛火,薛崇推门进去,里头响起道温婉女声:“兄长。”

  她立在昏黄的烛光里,眉眼低垂,温顺缄默,唯独掩在袖下的微微发颤的指暴露了内心的畏惧。

  薛崇冷眼打量着她木然的双目,眼波如潭死水波澜不起,并无白日她面见那人时盈盈的情意。他古怪一笑:

  “今天瞧见嬴衍没死你不是很高兴?现在见了兄长,就是这幅面孔?”

  他走去榻边坐下,撩开了袍子。薛姮不敢过去,嗫嚅着唇应:“阿姮不敢。”

  她在他面前一向是怯懦惯了,薛崇见怪不怪,自顾倒了杯茶,却并不急着入口:“站那么远做什么,知道叫你来做什么吗?”

  薛姮唇瓣剧烈地一抖。

  她没有说话,婉顺地走至他身前跪下。

  还不及膝行上前,下巴忽被他一把捏住,扯至身前,将那杯茶水灌了进去。

  “吐了。”他冷冷地命令道。

  薛姮绝望地照做了,茶水重回杯中,被扔至一旁,她轻轻地把下颌枕在了他膝上。

  薛崇闭上眸,身微微后仰。

  片刻后,他喉间舒适地叹出一声,长指深深拢入她浓密的长发。

  薛姮静谧地起身退开,面上无悲亦无喜。

  “还算识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