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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真的不记得了。」



「连一点头绪都没有吗—?」



「可是我家仓库里又没有刀,我也不记得曾经订下什么奇怪的契约。」



「这样啊~」



杏干脆地停止追问。



「不过你应该在哪里缔结过契约才对喔。你知道自己跟平常人不一样吧~?」



「……是。」



这点糸承认。



练司看过的报告上也写着,据说十到十三岁的这三年间,糸的周围经常发生怪事。收养糸的亲戚,以及当时就读的小学里,有许多人因不明原因而受伤。而这也是导致糸在亲戚之间被踢来踢去的原因。



然而糸本人却没有缔结过契约的记忆。



「姐姐,这种例子多吗?」



提问的是薄绿。至少练司清楚记得自己跟薄绿缔结了契约。然后练司进入弁庆机关学习到形形色色的前例,不过关键的薄绿并不知道自己以外的契约方式。



「有啊~倒不如说这方面可能还比较多呢。」



「是什么样的例子?」



「D武器强行订下契约。不是有所谓被妖刀附身的事情吗?拥有强大怨念的D武器可是会操控宿主的喔~」



「有、有这回事吗……?」



糸害怕起来,可是练司却赞同地说:



「毕竟我们弁庆机关的工作就是杀掉这类棘手的传承者啊。」



「杀掉……!?」



听到更危险的词汇出现,糸大吃一惊。



不过现在必须狠下心说下去才行。



「弁庆机关是政府公认管理D武器的组织。视使用方式而定,这种武器甚至会造成不亚于核子武器的威胁,要是没有谁来管理就太危险了。若是将受妖刀支配的传承者置之不理,可能会危害到许多人。」



「所以才要杀掉吗……?」



「没错。因为契约是一辈子的,直到D武器或传承者命数已尽之前都会持续下去。」



「既然如此,破坏D武器不就好了——」



「……就方法上来说并非不可行,可是执行起来却相当困难。在人奋力挥舞着比枪还要强大的武器的状态下,大而脆弱的人类与小而带有魔力且又是金属制的D武器相比,任谁都会攻击前者吧。」



「怎么会……」



「因为攸关无关之人的性命,没有时间可以犹豫。」



说着说着,练司皱起了眉头。



虽然明白不该让同为传承者的糸感到不安,但他认为还是应该说出真相。



「我……我也会变成那样吗?」



糸紧抱着自己的身体颤抖起来。



「努力不让事情演变成那样也是我的工作。既然现在糸并未持有D武器,我们也可以找到它加以封印。况且那也未必是不好的D武器。」



练司说这些话不是要安慰糸。



为了让糸掌握现状,他毫无隐瞒地说出一切。如果只说对自己有利的话,之后让她陷入恐慌也很麻烦。



「不过还是有可能发生最糟糕的情况。」



而且复述作战内容也有说服练司自己的用意在。



练司看着糸。



年仅十三岁的坚强少女。



「如果你被邪恶的D武器所迷惑——到时候我会斩了你。」



练司收到了这项命令。



需要最优先完成的工作不是保护糸,而是不让D武器失控。



糸注视练司的脸,再度低下了头。



「……是。」



然后轻声这么回答。



糸想必并没有释怀。但惟独这个事实——她处于这种状态的事实——得让她接受才行。



她可以哭,可以叫,也可以逃走。



只要能让她明白的话。



「……刚才也说过,我会努力不让事情演变成那样。毕竟这是我的工作。」



虽然赔罪的话已经挤到喉咙,但练司把它吞了回去。



自己也是怀着信念面对这份工作。



即使如此——当着别人的面认真要宣告杀人还是不太愉快。



「别担心,糸!」



「哇!」



薄绿迅速绕到糸背后抱紧她。



「那只是在吓汝啦!这家伙不可能杀得了糸!」



薄绿搔着糸的腋下,硬是想逼她笑。



「毕竟这男人可是至今没砍死过半个人的处男呢!连敌人都砍不了的男人,不可能杀死像糸这样可爱的女孩!」



「处……!」



不晓得是不是知道这个字眼的意义,糸脸红了起来。



「少啰唆!我也是有能够砍人的技术啊!」



练司也面红耳赤地反驳,可是……



「哼!汝只砍得了训练用的人偶不是吗!?训练的时候的确是马马虎虎啦,不过这样就打算以一介传承者自居吗?」



「喔喔,我就砍给你看!觉悟吧,糸!」



「咦!?」



突然有人预告要杀害自己,让糸动摇不已。



「我、我该怎么回答才好呢……」



「嗤之以鼻就行了!」



虽然薄绿开玩笑着说,但糸还是没笑。



「我肚子饿了,来吃饭吧~」



也不晓得有没有在看场合,杏把报告整理好后,便关掉机器的电源离开了房间。



*



姑且还是该说一下吧。



「……薄绿,刚才多亏了你。」



「什么事?」



「就是傍晚系做检查的时候。我说要杀糸之后,你帮我打了圆场吧。」



「哼哼,看脸就知道了。跟糸比起来,汝更紧张吧。」



「吵死了。」



练司趴在自己房间的桌上。



这里跟隔壁杏的房间一样都是四坪大,不过因为没有摆放多余的机器,看起来很宽敞。房间本身很简单朴素,只有书桌、小型电视,还有笔记本电脑和床而已。墙上仅挂着月历,连书架都没有。



吃完练司和薄绿做的晚餐后,大家轮流去洗澡。现在是糸在洗。顺带一提,料理的手艺是薄绿远比其他人高明得多。尽管是把刀,身为女子者就是理应擅炊事,这种精神让人不禁感佩起她活过来的那些时代。



等候自己入浴的期间,练司念起了书。尽管隶属于弁庆机关,平常他还是个高二生。若是怠怱学业,在机关内也会站不住脚。如果被逼着要补习的话,工作也没办法做了。



然而薄绿却来到房间里妨碍他念书。她喜欢带着漫画无所事事地躺在床上。这样的话,她大可以在自己房间里这么做,可是她却故意跑来打扰练司。



「那个,我洗好澡了。」



穿着睡衣的糸打开门。一听说她要在这里过夜,杏便去附近的百货公司买了这套睡衣回来。因为杏已经事先知道她的身高,所以买回来的尺寸似乎颇合身.那件睡衣非常适合她。



「那么你今天也累了吧。早点休息吧。有什么想要的东西就随便找个人讲,附近也有便利商店。」



练司指向窗外。步行三分钟以内的地方有便利商店和自动贩卖机。



「是。」



「还好吧?糸。今晚睡得着吗?」



长途旅行应该让糸筋疲力尽了,不过她的表情看起来并没有睡意。



「怎么办……我可能会睡不着。」



糸苦笑起来。



这也难怪。毕竟生活忽然间有了一百八十度的转变。



不只是环境,被认定为传承者的糸,今后恐怕无法再过普通的生活了。虽然不清楚要如何处置D武器,但她还是得活在弁庆机关的监视之下。



在最糟糕的情况下,说不定有可能丧命。



她不可能不害怕。



「…………」



「练司先生?」



「糸,你明天有没有想去的地方?」



「咦?」



「把杏的检查结果送到本部后,等那边做出新的指示大概需要一天,所以明天很闲。而且又是星期六,学校也没上课。」



「是、是。」



突然被人这么一问,糸不知如何是好。



「喔,这主意好啊,练司!」



薄绿的脸也亮了起来。



「你都千里迢迢从北海道来东京了,机关会出钱,所以你不用客气。东京也是有很多观光胜地的喔?」



「可、可是,这样多不好意思。」



「觉得不好意思的是我们。毕竟你跟D武器缔结契约纯属意外,特地把你从远方叫来置于管理之下的也是弁庆机关。任性一点也不会遭到报应啦。」



这是练司的真心话。



虽然与强大的武器缔结了契约,但糸还是个十三岁的女孩子。要她背负的尽是过于沉重的宿命。既然如此,最好也让她学会如何利用机关享乐。



如果碰巧能够找到跟D武器融洽相处的方式就更好了。这方面练司目前也在摸索当中。



——再加上也可以为恐吓她的事情赎罪。



「而且,那个,明天出门没问题吗?」



「怎么说?」



「在东京车站袭击我的那些人不会再来吗?」



练司不能断言不会出现。不过在受弁庆机关保护的现在,敌人冒险再犯的可能性可说是极低。



「我的任务是保护你不受那些家伙的危害。」



「……话说回来,那些人到底是谁呢?」



「那些家伙——自称『洛基』。」



「洛基?」



「刚才我说过吧。弁庆机关是管理D武器的组织,目的是防止有人恶意使用它。」



「是。」



「简而言之,那些家伙就是恶意使用D武器的人。」



他们基于特有的理念而行动,不只收集日本的D武器,范围甚至扩大到世界各地。如此一来,自然无法避免与弁庆机关发生冲突。



为了得到D武器,他们毫不迟疑地使用那份力量。为了得到D武器,无论牺牲再多也在所不惜,是个危险的集团。



「那种人找我有什么事呢?」



「这个嘛,大概是想拉拢你吧。因为传承者数量很少,若没有隶属于弁庆机关,会遇到来猎人头的人也不足为奇。」



「……在那里我会被怎么样呢?」



「这方面你最好别多想。毕竟他们可是比恐怖份子还要危险的集团。」



其实练司也无法想象。



如果洛基要让一无所知的糸听命行事,首先必须要获取糸的侰赖才行。用那种跟绑票没两样的方式拉拢,糸不可能愿意配合他们。



不过D武器的力量深不可测,未必不会有具备「洗脑」能力的剑存在。



「总之刚才我也说了,你不用担心。你已经受到弁庆机关的保护了。虽然是由我担任主要的护卫,但危急时弁庆机关会全体出动帮忙的。」



这是真的。实质上虽然是练司的独立任务,但背后也有许多人支持。



不管来的是谁,他都有自信能够保护糸。



「那么,那个,虽然我只在杂志上看过,不、不过去台场如何……」



「台场啊!妾身也有兴趣呢!」



薄绿比糸还要高兴。



「从这里搭电车过去大概要一小时啊……OK,我知道了。那么今天早点睡吧。明天可是要大玩特玩呢。」



「好、好的!晚安!」



糸行了一礼后,便退出房间。



远去的脚步声之所以听起来很雀跃,大概是因为开心的缘故吧。



「不过台场啊……有刚升国中的女生可以玩的地方吗?」



练司苦笑着打开笔记本电脑。他以台场为关键词搜寻,开始寻找热门的景点。



「喏,练司啊。」



当练司把一定程度的行程记住时,薄绿从背后伸手搭上他的肩膀。



「到了紧要关头,汝真的杀得了糸吗?」



她干脆地问了自己一直不去想的问题。



「……不杀不行。」



「那是身为弁庆机关成员的义务。汝自己又是怎么想的?」



「不,我能杀。我会杀的。要不然——我在弁庆机关就待不下去了。所谓传承者就是这种人吧?」



「那就好。」



薄绿以瞧不起人的语气说。



她一定知道。因为自己在实战中都拿着她战斗。就连手的一点颤抖,她肯定也感受到了。



「不需要掩饰汝的胆怯喔。九郎也是有过初次上阵的时候。会对杀人心生犹豫乃人之常情。」



所谓九郎是薄绿之前的持有者——义经的小名。



「……不杀就接近不了了。」



不是单纯的杀人。



如果不让身为传承者的自己变强,就无法找寻那家伙。



——那时候见到的光之枪。



练司只手掩面。



「关于D武器和传承者是什么东西,进入机关前我已经听得够多了。我是明白一切才加入的,再怎么样也做好了杀人的觉悟。」



好想变强追上那把枪。



不过在这同时,一旦面临杀人的场面,他的眼前无论如何都会闪过那幕景象。



她被爆炸吞噬的模样。



那是练司亲眼所见、最接近死亡的风景。



他无法抹除重要的回忆眨眼间烟消雾散的心情。



两年前的那幕景象,总是使练司的剑变钝。



「哼,不成熟的家伙。」



「你说什么……?」



「练司啊,汝是不是搞错了?不是杀人才会变强喔?」



被她这么一说,练司才恍然大悟。



「杀了人得到的只有杀人的经验。或许也是有染血愈多会愈强的D武器存在,不过妾身可不一样喔。」



「……没错。」



「虽然汝把觉悟挂在嘴边,但重要的就在这里。有人不抱信念一再反复杀戮,也有人怀着深深的觉悟不杀任何人。让人变强的正是这份觉悟。」



练司无话可说。



虽然外表是年轻女性,但她毕竟是义经的刀,与她并肩作战过的男人们,都有着比练司更深的觉悟。



「不过九郎不会为这点琐事烦恼。彼是为了更大的野心而动。」



「……是啊,跟义经相比,我根本是个小鬼头。」



「现在是这样没错。如果不甘心的话,就超越彼给妾身看看。」



「你说得倒简单。」



练司把身体靠在椅背上,伸了个懒腰。



被平常总是让人火大的这把刀给激励了。



「不过也对。我也得变强才行。」



要不然薄绿的目的也无法实现。



练司振作精神,打算为明天做准备。



「啊啊,没错。变强吧。」



背后的音调变了。



不是薄绿那种凛然清澈的声音,而是粗野轻挑的声音。



置于肩头的手的温度也变了。



有如刀刃般冷飕飕的——



「变强,然后杀吧。尽情地杀,以此为乐吧。」



「……!」



练司回过头去。



站在那里的不是薄绿。



那是位红发的女性。体型比纤细的薄绿还要丰满,不过身高不高。有着宛如肉食性野兽般的柔韧体态,以及龇牙咧嘴的狰狞笑容。服装裸露度也很高,褐色的肌肤隐约可见。



「怎么啦?练司。刚才你不是说想要杀人的觉悟吗?很好啊。杀吧。把碍事的家伙全都杀光就行了。这样任务就结束了。大家也会很开心吧?啊哈哈哈哈哈!」



「……闭嘴。」



练司站起身子,瞇着眼睛。



薄绿不在房内。



这也是当然的。因为她也是薄绿。



「你口中的杀是刚才薄绿说过的『没有信念的杀戮』。哪怕真要杀谁,我也不会认同这种事情。」



「啊哈哈哈,白痴!杀人根本不需要理由!尤其被杀的一方全都一样!这你两年前就已经知道了吧,练司!」



「我叫你闭嘴,膝丸!!」



她——膝丸以轻笑回避足以撼动房间的怒气。



薄绿是交到源义经手里时获赐的刀铭。



「什么嘛,别这么冷淡嘛。就像对待薄绿那样,对人家更温柔一点啊。」



「是谁,又是何时对薄绿温柔了……!」



「哎呀,你没自觉啊?啊哈哈哈哈哈!」



膝丸以修长的手指抵着嘴唇笑了。



「果然是因为她跟以前的女人很像的关系吗?啊哈。」



「……!」



练司忍无可忍,一把抓起椅垫全力往膝丸的脸丢去。



「哇噗!」



一阵怪叫声响起后,椅垫从她脸上滑落下来。



「汝干什么呀……!」



眼前出现的是薄绿生气的脸。



膝丸似乎在绝妙的时间点躲回去了。



「……抱歉。」



「汝这个混蛋——!」



薄绿抓起椅垫,似乎打算反击。



「——虽然妾身是很想骂人,不过不对的是膝丸。」



薄绿放下椅垫。



在交到义经手中之前,其实这把刀曾数度更换主人,每次名字都有所变动。膝丸是其中最先被赋予的名字。



因为试刀时能轻易将罪人的膝盖一刀两断而得此名。



自此,她就记住了人血的味道。



作为D武器获得肉体之际,其他名字的意识也苏醒了。



所以这把刀里存在着复数的人格。



「抱歉,练司。」



「不——不是你的错。」



薄绿自己无法控制体内的其他人格。她们个个都很强悍,一有机会就会想要跑到外头来。



而练司跟这种背景复杂的D武器缔结了契约。就算撇除自己不够成熟这点好了,也因为其多重人格的缘故,与之合作起来相当困难。



到了这种地步,已经不是好恶或资质的问题了。即便是经验老道的教师,同时遇到四个原本个性就有毛病的女人,也是束手无策吧。更别说练司连薄绿一个人都应付不来了。



「啊,对了,练司。」



薄绿的外型突然变化。经过瞬间的发光后,脸、头发、衣服,还有体型都转换成膝丸的样子。



「干、干嘛,膝丸!」



「要去台场的话,现在正好有在卖期间限定的美味冰淇淋呢。带我去那里嘛。」



「吵死了!你给我退下!」



「是是是。那么晚安啦。」



身体再度发光后,又恢复成薄绿的模样。



「膝丸那家伙……!」



薄绿也忿忿不平,用力握紧了刚才扔下的椅垫。



「真受不了,居然不说一声就突然跑出来。」



「这点给练司添麻烦了。老是这样突然变化,想必应付起来很棘手吧。」



薄绿的表情交织着愤怒与哀伤。



「不,一点也不棘手喔。」



只要这种生活持续个半年,最终还是会习惯。不过薄绿本身也是个怪人。就算她变成四个人,应对上也不会有所改变。



「况且这又不是人类的多重人格。一旦人格改变,体格也会改变,所以很容易分辨。跟洗衣板的薄绿不同,膝丸胸部可大了——」



「用不着汝多管闲事!」



薄绿的拳头连同手中的椅垫深深陷进了练司的脸。



*



杂居大楼的三楼。置于其中一室的家具全都褪色了,与陈旧的建筑物十分相称。不过由于房间打扫得相当仔细,表面并没有蒙上灰尘。



然而如今地板上却散落着文件。大概是竭尽全力丢的关系吧,连文件夹跟烟灰缸都摔在地上。



「哈……可恶……!」



金发男手撑着地板,大口地灌着矿泉水。



喝到一半时,强烈的厌恶感袭来,于是他一把捏烂宝特瓶扔了出去。水洒在地毯上,加深了它的颜色。



溅到手上的水也沾到了十字架刺青。他甩掉水珠握紧拳头。



「看来你似乎大闹了一场呢。」



听到上方传来声音,刺青男抬起了头。



那是位身穿黑色紧身套装的女性。透过衣服可以清楚看见她身体的曲线。丰厚的嘴唇像是鄙视金发男似地噘了起来。



金发男会去东京车站是受了她的指示。虽然先前对方嘱咐过这工作不简单,但他却被破格的报酬给吸引了。



「剩下的只有你一个人吗?」



「……呜……没错……!其他人都被弁庆抓起来了!」



「你运气真好呢。」



她说得没错。能逃掉只能说是运气好。



像神话故事那么强的剑——虽然曾经这么听说过,但那跟实际上被砍完全是两回事。他亲身体会到,这世界上存在着远超乎人类想象的东西。



「D武器……!那武器到底是什么……!跟手枪对干竟然也不会输,这不可能!那种东西为什么会存在啊!」



「那是因为有人想要啊。」



女性用高跟鞋踩过地上散乱的文件,然后翘着二郎腿坐在沙发上。



「好比现在的你——阿形。」



「……!?」



「哎呀,我说错了吗?」



他并没有否认。



「算了。对我来说,就算绑架失败也不成问题。」



「你说什么……!?」



刺青男——阿形满怀怒气地站起身子。



「我只是想确认岛原糸这女孩是否真的是传承者而已。如果她的D武器刚好现身解围就更好了,不过我并没有抱持着太大的期望。」



「所以……这话是什么意思?你是为了能够随意舍弃才履用我们吗?」



「没错。不过,我认为这是份与金额相符的工作喔。」



「开什么玩笑!」



阿形的拳头在墙上打出了一个洞。



「没有D武器的我们根本形同蝼蚁啊!你们这些传承者可以像这样嘻皮笑脸的倒可好了!可是我们也有自尊心啊!」



「不喜欢被人看不起吗?」



「废话!」



阿形的手揪住了女性的衣襟。



女性的身体轻而易举地便悬在半空中。虽说她是传承者,但身体仍旧跟活生生的人类没什么两样。



她的D武器——如今不在这里。



不然如果她有意攻击,阿形此刻应该早就化为焦炭了才对。



明知如此,阿形还是对女性宣泄怒火。



「我也可以……只要有了D武器……像你们这些家伙……!」



「这可难讲。就算缔结了契约,也不是说马上就能杀敌呢。」



「没关系!我就做给你看!」



阿形直直地注视着她。



「拜托你——J,也让我拥有D武器吧……!」



「是吗?」



被唤作J的她扯下阿形揪着衣襟的手。被举起来的身体再度陷入沙发里后,她这么说道:



「那就跟狗一样卑贱地低下头吧。」



「什么……!」



阿形大吃一惊,从J的身边离开。



「你的自尊心非常高,同时对力量也有极深的欲望。这样的你,有办法为了力量向厌恶至极的女人低头吗?」



阿形明白了。



这个问题将改变自己今后的生活方式。



即使抛弃过往的一切,也想要力量吗——



J问的是这个。



「…………」



阿形将额头跟手贴在地上。



指甲深深陷进地毯里,手背上的十字架都扭曲了。



「我……!我想要力量……!求求你……请给我力量!」



「拥有D武器可是意味着再也无法回归正常人的生活喔?」



「我早有觉悟!」



「……是吗?」



阿形与J四目交接。



「我们『秘密结社洛基』是为了崇高的目的而行动。无论拥有力量还是行使力量,终究都只是手段。」



「崇高的目的……?」



「听了就无法回头啰。」



说完这句话后,J开始对阿形讲述起来。



——内容很短,花不了五分钟的时间。



理由就是如此单纯又迫切。



听完J的话,阿形也深感同意。



「……原来是这么一回事啊。」



「你明白了吗?」



「是啊,我明白你们的目的了——不过……」



阿形深深地点了点头,然后睁开眼睛。



「那种事情无所谓。我只要能使用强大的力量就够了。要怎么使唤我随你去想。我才不管什么理念还是正义。」



阿形的眼睛熠熠生辉。



不过J却毫不动摇。



「……你要坚守这种立场也无妨。反正这种人也不是只有你而已。」



这么说完,她起身掏出手机。



「喂,是我。我有事要拜托你……请把四号D武器拿过来。可以的话尽快。嗯,没错。麻。烦了。」



结束通话后,J把手机收进口袋里。



她还没完成动作,窗户玻璃便已应声碎裂,猛烈的闪电穿透进来。



「呜喔喔喔喔喔喔喔!?」



闪电宛如一条带子般从窗户流向门边。虽然这只是一瞬间发生的事情,但墙壁却被烧焦,地上一部分文件也起火了。



「喔、喔哇,失火啦!」



阿形迅速站了起来,用宝特瓶内剩下的水灭火。



室内只留下焦臭味。



不知不觉间,J手里已握着一把剑。



「辛苦了——我确实收到了。」



是那道闪电送来的吗?



虽然眼前发生的事叫人难以置信,但阿形的认知已经改变了。D武器就是能使出这种难以置信的把戏。



「这就是……D武器。」



阿形看着那把剑。



跟日本刀不同,刀刃既宽又短。



是西洋的单手剑。



刻在刀身上的花纹洋溢着旧时代的风情,可是并没有浮夸的装饰。以RPG来比喻的话,看起来就像简便到可以在一开始的村落里买到的剑。



「请。」



J递过来的那把剑比想象中要轻,简直就跟玩具一样。不过剑柄是金子做的。尽管如此却又是这么地轻巧,真叫人难以置信。



「真的是这个吗?」



「嗯,没错。」



J大方地点了点头。



「这把剑名叫『提尔锋』,是古埃达神话里出现的剑。据说是斯瓦弗尔拉梅王命两名侏儒打造的。」



「侏儒?」



「就是矮人族。你没听说过吗?」



虽然不知道剑的名字,但阿形好歹也曾在游戏或电影里听过矮人族的名字。他们是擅于冶炼锻造的妖精,相传他们制造的武器带有魔力。所以才会那么轻啊。



「可是……被迫铸剑的矮人族们非常生气,于是他们在这把剑上施加了诅咒。」



「诅咒?」



「没错。能够许三次愿望,却也会让持有者与其近亲遭遇不幸的诅咒。」



提尔锋的持有人是代代相传,不过据说每次都死于不幸。首先是命矮人族铸剑的斯瓦弗尔拉梅王。他亲赴战场,靠着本身的力量立下许多战功。可是却被宿敌亚伦格林抢走了剑,最终落得遭自己的武器杀死的下场。



剑落入亚伦格林手中后,他的儿子也在因剑而起的决斗中丧命,之后剑的持有者与近亲也都因提尔锋而死。



这把D武器就是加诸了如此强大的诅咒。



「喔……」



阿形牢牢握住了提尔锋的剑柄。



「害怕诅咒哪砍得了人啊。没关系,我就跟这家伙缔结契约!」



阿形这么说完的那一刻,提尔锋的刀身瞬间发光。



「呜喔?」



他差点把剑摔到地上,但阿形的身体并没有发生变化。



不过他感觉到提尔锋起了变化。刚开始拿的时候只觉得是一般的剑,然而现在剑柄却与手融为一体。



他也能感受得到这把剑的重量与大小。



仿佛是剑变成身体的一部分般,他明白了使用方法。



这就是所谓的缔结契约吗?



与D武器——与世界最强的力量缔结契约。



『契约成立——来,说出汝的愿望吧。』



剑上响起老人的声音。



声音虽然微弱,却有如无所不知的贤者般沉着稳重。



「哼……」



阿形咧嘴一笑。



「我不要。既然知道会变不幸,谁还要许什么愿啊。还是怎么?不许愿你就砍不了人吗?」



『没这回事。老夫什么都砍。』



「那就没问题啦。不是常听说向恶魔许了三个愿望,最后被取走灵魂的事情吗?我才不会干出那种蠢事咧。」



『……哎呀哎呀,真是如此吗?』



「啊?」



『就老夫所知,从未有过一位传承者是不许愿的。汝迟早也会说出愿望。』



「哼,随你怎么说。」



阿形抚摸起提尔锋的刀身。



尽管脑袋已经明白以多重的力道推刀便砍得了人,阿形还是把刀刃抵在自己右手上。鲜血从被割破的手背滴落。十字架刺青上绽出红通通的裂痕。



「谢啦,J。这样我就不用再巴结任何人了。下次我要用D武器把那些家伙打趴。」



让提尔锋吸收鲜红的血液后,阿形也舔起了自己的血。



J什么话也没说,只是露出平静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