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狙击者与猎物(1 / 2)
隔天早上。
库罗与拉修一起回到昨晚的现场。
「嗯,地面确实有烧焦的痕迹呢。」
拉修蹲在林荫道上,一边轻抚地面一边说道。
库罗一大早就请拉修过来这边调查昨晚的事件。库罗已向赛巴兹部队与学院报告过事件始末,而且也得到了调查许可。
「感觉就像术法这种经典的招式重现尘寰呢。」
「而且还很突然喔,我完全无法想像会出现能使出那种招式的家伙。」
「我也没听过有苏迪人会使用术法呢。哎呀,世界上实在有太多不可思议的事情。」
「你们两个看起来不是很惊讶……」
日奈子按照惯例喃喃低语。
在新事件即将发生,而且保护日奈子的任务仍须继续进行的情况下,库罗在行动时就必须一直把她带在身边。
就是因为这样,所以在现场勘查时,日奈子也一起同行。
「哎呀,我们很惊讶喔,因为那是早就被遗忘的技巧嘛。术法这种东西现在早就——!」
说到这边时,拉修忽然将大拇指放在嘴唇上沉思起某件事。
「被遗忘了,吗……嗯……」
「什么啊,拉修?」
「呃,没什么啦。只是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太对劲罢了。」
拉修耸耸肩如此笑道。
「事实上术法或许不是那么重要呢。连库罗都觉得对方的剑术很棘手的这件事,我还比较介意呢。」
「库洛觉得棘手有这么不可思议吗?我不是很懂,不过库洛有那么强吗?他是有说过什么古流之类的梦话啦……」
「什么梦话,你啊……」
库罗虽然感到无奈,却也觉得这是没办法的事。
日奈子不懂剑术,从她的角度来看,完全无法理解库罗使剑的技巧吧。
「嗯嗯,连古流的事都说了啊。哎,库罗确实很强,不过如果你问我他有多强,那我会很难回答呢。所谓的强是相对的事物,它会受到时运影响,有时也会因为某种突发状况而赢过比自己还高明的对手。」
「意思是绝对的强大是不存在的啰。」
「不,有这种存在喔。」
「…………欸?」
拉修不经意的话语,让日奈子停顿了一瞬间后如此反问。
可是,拉修却用不晓得日奈子吃了一惊的表情继续在现场勘查。
「能让库罗感到棘手的人并不多……话虽如此,光靠这样也很难缩小犯人的范围吧。因为这世上也有不为人知的强者嘛。」
「而且会使用术法这件事也无法成为找出犯人的线索呢,毕竟对方平常也不会在别人面前使用这种招式。她的战法虽然感觉很古老,但这个也不能当成线索呢。」
「像是对剑术有印象——有这一类的线索吗?」
「苏迪人几乎没有流派之分吧。这种东西我不晓得啦。」
苏迪人基本上都是靠自己磨练剑术。
就算会从家长或是师父那边学习基础,之后还是会编排出只属于自己的剑法。也可以说她们会树立符合自己体格与偏好的独门流派。成为某人的弟子,基本上就等于是在寻求实力高强的练习对手。
如果是亲兄弟的话,剑术风格有时也会相似,不过却很难判别到底像谁。
拉修双手环胸轻轻发出沉吟。
「这么一来,找出犯人的线索就是……啊啊,库罗,你说你有让对方负伤吧?」
「只是擦伤而已。以苏迪人的复原力,伤口应该早就堵起来了吧。」
苏迪人不止肉体硬朗,复原力也相当优异。只是轻伤的话,有如为战斗而打造的身躯立刻就会治好它吧。
「那么,继续在这里找线索也没用啰。总之先去上学吧。」
库罗嗯了一声点点头,然后跟拉修并肩而行。日奈子也踩着可爱步伐跟在两人后面。
「对了,那个看起来不太正常,手持怪剑的金发女孩……她叫做赛菲小姐吧。那个人怎么了?」
校舍出现在眼前时,日奈子一边如此说道,一边不经意地说了她的坏话。
「她没有怎样啊,今天也会跟平常一样上学吧?」
拉修如此回答,转目望向正在上学途中的学生们。虽然没看见赛菲的身影,不过库罗也认为他说的应该没错。赛菲不是那种被袭击就不上课的软弱女孩。
「实际上到底是怎样呢?赛菲小姐有被袭击的理由吗?」
「你的问题还真多呢。至于是怎样嘛,这一点还不晓得呢。」
拉修用做作的动作耸耸肩。
除了塞巴兹部队外,他还拥有许多情报来源。就情报收集能力而论,他远比库罗优秀许多。既然他不晓得,就表示警方与塞巴兹部队在调查上都没有进展吧。距离事件至今只过了数小时,而且线索也很少,会这样也很正常。
「赛菲是四将千金,就算被盯上也不足为奇唷。不,无论是单纯的街头砍人或是暗杀都无所谓。」
库罗紧紧握住挂在腰际的日本刀。
「我要斩了犯人。」
「库罗很中意赛菲嘛,我不是不能理解啦。」
「拉修,你该不会也盯上赛菲了吧。不行唷,我不会把她给你的。」
「赛菲又不是库罗的东西。哎,我没有盯上她啦。」
如此说道后,拉修露出意有所指的笑容。
「因为我想要的是别的东西。」
「……总觉得你们两人都过着辛苦的人生呢。」
「你还真会在奇妙的地方发出感叹呢。」
看着瞪大眼露出吃惊表情的日奈子,库罗浮现苦笑。总觉得跟这名少女说话,就会弄乱自己的步调。
「嗯?」
库罗忽然察觉一件奇妙的事。
学生们上学的模样,跟昨天有部分不同。
「为何大家都佩剑啊?」
没错,所有学生都跟库罗与拉修一样在腰际挂着剑。甚至有部分学生背负着极长的剑,他们应该是持有爱剑的「剑士」吧。
「今天早上学院似乎发出了通知。学生都要佩剑,务必结伴同行,夜间禁止外出之类的。这样并不稀奇吧?校内发生了袭击事件,就处置措施而论,这种做法甚至很松散不是吗?」
「是这样没错啦……」
如果是普通学校的话,就算暂时关闭也不足为奇。叫学生自己保护自己的想法并不普通。如果是人类学校的话,打从最初就不可能这样做。
「做好事前准备是不赖啦,毕竟我也无法连陌生的学生都保护到。」
「只不过感觉还是怪怪的呢。先不论校方这么快就做出决定,学生们不会有点太紧张吗?这里应该没有胆小的苏迪人才对啊。」
「……是吗?」
库罗歪头露出困惑表情。经他这么一说,上学途中的大多数学生们看起来确实很浮动。有人不安地东张西望,甚至有人手握剑柄。
「关于这方面的事,由我来告诉你们吧。」
「呜喔!」
「咦?」
突然从背后传来的声音让库罗身躯后仰,拉修则是瞪大双眼。日奈子没出现什么动摇的表情。
「什,什么?为啥玛娜卡会在这种地方啊?」
站在库罗等人背后的是,七剑之一同时也是塞巴兹局长的玛娜卡。她穿着塞巴兹部队的赤红外套,脸上露出不耐烦的表情。
「我有一点事啦,所以才偷偷来这里的。唉唉——把『光』压抑住可是很累人的。这里的学院长叫我不要威胁可爱的学生们,实在满啰嗦的呢。」
「先把你突然开口抱怨这件事放到一旁……老实说,你到底在做什么?」
「我也累积了不少压力呀。哎,算了。在学生们发现前离开吧。拉修,跟他交换一下。」
如此说道后,玛娜卡伸手指向日奈子的脸庞。这个意思似乎是要把护卫暂时换成拉修。
「要走啰,库罗。」
「你说要走,走去哪里啊?」
「一·个·好·地·方♪」
也就是说,有不正经的事情在等着自己啰——库罗赌气似地如此解释,一边跟在立刻迈开步伐的玛娜卡身后。
无论个性如何,她都是库罗的上司兼监护人。一如往常,库罗完全没有选择权。
「……呃,为啥是女澡堂啊!」
库罗的声音极大声地响彻宽广的更衣室里。
现在已经过了早上八点。当然,女子宿舍澡堂前方的更衣室里没有半条人影,除了库罗跟玛娜卡以外。
「什么为啥啊,当然是为了进澡堂泡澡啰。你在干么啊,库罗。快点把衣服脱掉呗?」
「我也要泡啊!」
光看外表的话,玛娜卡可说是一名无可挑剔的美女。她虽然不像日奈子那样玲珑有致,却也拥有匀称身材,所以应该有无数男人肯花钱跟她一起泡澡吧。
然而,对库罗来说她却是师父的妹妹,同时也是从小就认识的人,而且还是他隶属单位的老板。她几乎算是亲人般的存在。或许她并不把库罗当男人看待,但跟异性亲人袒胸露体待在一起真的非常尴尬。
就在库罗不知如何是好时,玛娜卡豪爽地脱下外套然后一边开口。
「用不着担心啦,我有请人家重新把水烧热喔。」
「呃,我并不是在意水的温度啦。」
「别管了,你也下来吧。敢反抗就开除你。」
「可以这样行使人事权限吗……?」
如果是玛娜卡的话,要开除一个普通队员可说是易如反掌。库罗死心的开始脱制服。
「嗯?玛娜卡,这是…………」
「嗯嗯,基本上就算是我,外出时也要带着这家伙才行呢。」
她的爱剑,鞘身涂成黑色的长剑——不,就剑来说它甚至到了太长的地步。它几乎不像赛菲的巨剑一样拥有宽度与厚度,而是给人一种过于细长的印象。
舞姬——库罗记得它好像是被赋予了这样的名字。这柄又细又长的剑为什么会取了这种名字呢。知道由来的人要不是像库罗这样的自己人,就只剩下被她斩杀而前往那个世界的人了。
「来呗,快点下来。傍晚回去很麻烦,所以我在本部住了下来。那边虽然可以淋浴,不过洗起来总是不太爽快,刚好有机会能在这里泡澡真是太好了。」
她该不会是为了泡澡才来学院的吧——玛娜卡毫不在意库罗的怀疑眼神,动作迅速地脱着衣服。
连忙错开视线后,库罗自己也脱掉了衣服。她应该会允许自己在腰际缠毛巾吧。
玛娜卡发出叭哒叭哒的脚步声走着路,打开澡堂门扉的声音传入耳中,然后又等了一会儿后,库罗也进入了澡堂。
女澡堂相当宽敞。数百名女学生要轮流使用这里,所以这也是理所当然的事。
冲水洗净身体后,库罗泡进浴池内。这里的浴池也有着足够的宽敞空间,看起来似乎能容纳数十人同时泡澡,而且跟库罗住的小屋里那个连身体都不太能伸展的浴缸完全不同。虽然是被硬拖来这边泡澡,不过这样似乎也不坏。
「呼啊……活过来了呢。」
已经在泡澡的玛娜卡,一边发出长叹一边如此说道。还好热水的颜色绿绿的,无法清楚看见她的身躯,是放了入浴剂之类的东西吗?
澡堂门扉突然传来敲门声。玛娜卡随口应了一声后,门扉开启,一名女佣走了进来。从服装判断,她似乎不是学生私人的女佣,而是以佣人身份受雇于学院的女佣。
「喔,来了来了。辛苦你了。」
女佣递出像是木桶的东西,玛娜卡开心地接了过来。行了一个礼后,女佣立刻离开了澡堂。
「就是这个就是这个。果然没这玩意儿就是不行呢。」
被玛娜卡放在水上漂浮的木桶里,放着小壶与杯子。根本用不着问她小壶里面装了什么吧。
玛娜卡将小壶里的液体注入杯子内,然后咕噜一口喝干它。
「啊,真好喝。一边泡澡一边喝日本酒真是爽到不行呢。出生在日本真是太好了…………」
「实在无法想像这是异世界人的台词呐……」
「自从大战过后,我想已经过了几十年吧。几乎所有苏迪人都已经是在这里土生土长的了。在泡澡时小酌日本酒很平常吧。」
「一大早就泡澡喝酒可不平常呢。」
至少这不是正当社会人士在非假日会做的事。当然,无论别人怎么讲,玛娜卡都是拥有正当社会地位的人。
「偶尔这样有什么关系呢。」
玛娜卡孩子气地噘起嘴唇。
「我每天都在桌子前面做着无聊到爆的文书工作,真的很受不了呢。不稍微透透气可不行呐!」
「这么忙吗?该不会是太阳教……?」
因为袭击事件之故,所以库罗差点忘了那件事,不过教祖的女儿可是落入了敌对组织之手,不管他们采取多激烈的行动都不足为奇。
「不是呢,太阳教乖的很,甚至乖到让人感到诡异的地步。」
「这样反而很奇怪吧。」
不管怎么思考,他们肯定都暗中计划着什么。
「太阳教没差啦。如果他们悠悠哉哉的过来救那女孩的话,你就随便应付一下吧。」
「还真随便呢……不是太阳教的话,是什么事呢?」
「来,这个。」
玛娜卡拿起放在浴缸旁边的板状物,接着突然将它扔向这边。
库罗接过来的是触控式的写字板终端器。既然拿进澡堂,就表示它防水吧。
「看看显示在那边的档案。」
库罗点点头,按下写字板的电源,然后眺望显示在上面的档案。
一张跟库罗同年的女孩子照片,以及她的个人资料并列在档案之中。那是一名有点可爱的女孩子,而且拥有苏迪人少见的黑发。
「米古妮……剑术学院的女学生,一年级生首席,拥有『剑士』资格,师父是剑姬·拉格诺雅,父亲是元老院议员……」
那并不是什么有趣的内容。看样子她似乎是在赛菲与弗亚之上,一年级生中最强的苏迪人,不过对库罗而言却是一名可有可无的人物。
档案里写着一大串她至今为止在剑术大会里取得的优异成绩,就在库罗卷动触控荧幕继续看下去时……
「嗯?死亡……?」
「对呀,她死了。就在十天前左右。」
玛娜卡一边喝酒,一边用怎样都无所谓的语气如此说道。
「正确的说,应该是『被杀死』才对吧。她的右肩狠狠挨了一记袈裟斩。这种斩击法不可能是自杀,先将她视为他杀应该没问题才对吧。」
「还真是危险的话题呢。啊啊,该不会跟外层人类区(downtown)流行的街头斩人事件有关?不过那起事件里的被害者都是人类呢。」
「我也不晓得呢。不过,这女孩的遗体是在学院附近的路上被发现的。时间是午夜零点左右,推测死亡时间也几乎是在同一时刻。她被杀害后就立刻被发现了呢。」
「她这么晚在干什么呢。应该说,我没听过这起事件呢。」
库罗好歹也算是治安维持组织的一员。苏迪人的子女,而且还是剑术学院的优秀学生被杀害的话,那可是一起大事件。这件事不可能没传到库罗耳中。
「因为下了封口令嘛。剑术学院的优秀学生在附近的路上惨遭杀害,就算在普通的情况下,大家也都说苏迪人因为太和平而变得痴呆。实际上反抗势力也只有太阳教而已,所以拥有实战经验的苏迪人也少了许多。而且米古妮的家长也觉得女儿被来路不明的家伙杀害非常丢脸吧。」
「还真是无聊的想法呢。」
女儿被杀害的话,还有什么事比抓到犯人更重要呢。
只要公开事件收集情报,就有办法接近犯人,所以库罗完全无法理解米古妮的家长在想什么。
「欸?可是,这起事件怎样了吗?它跟袭击事件有某种关系——」
「米古妮是被一刀解决掉的。还有……她的一部分右臂受到了灼伤。」
「灼伤?」
库罗立刻明白玛娜卡想要表达的事。
「也就是说……她有可能是挨了术法攻击啰?」
「明明被剑斩杀却身受灼伤,这一点也很奇妙呢。只不过如果出现术法这种东西的话,那又是另一回事了。米古妮这女孩的身手似乎不错,可是如果被术法偷袭,就不难理解她为何会轻易被干掉了。」
「在短短的时间内,学院的学年一、三名都遭受袭击吗……而且两人的家长都是政治家,就算被盯上也不奇怪呢。」
会使用术法的苏迪人绝对不多。就算只有两个案例,要用偶然做定论也很牵强。
「哎,如果受害者不再增加就好了呢。米古妮的事件虽然没有公开,不过发现她遗体的人似乎是学院的学生。虽然对她们下达了封口令,不过嘴毕竟长在别人脸上。米古妮被杀这件事好像早就在学院里传开了唷。」
「而且发生了第二次袭击,所以这次连校方也采取了警戒状态吗?」
这样就可以理解为何学生们这么神经兮兮了。
话说回来,聚集在学院里的学生虽然都很优秀,不过半夜在外游荡也会让人感到头大。虽然她们暂时会自我警惕,可是不小心的话,或许又会有新的牺牲者出现。
「总之,校方决定考量家长身份派遣护卫给名列前茅的人。话虽如此,也有很多学生拒绝护卫就是了。她们说自己的身体由自己来保护。」
「大家对自己的身手都太有自信了,乖乖接受保护就好了说。」
「赛菲的姊姊也打算派护卫过来,不过好像是被拒绝了。」
「啊啊,希尔菲大人她……」
库罗也很熟悉赛菲的姊姊希尔菲。她是剑圣的朋友,说起来赛菲之所以会在剑圣与库罗隐居深山时前来拜访,只不过是跟着姊姊一起来而已。
希尔菲很疼妹妹,所以她一定很担心吧。
「我们这边也算是在找寻犯人就是了。只不过学院那边并未请求协助,所以我们在校内什么也没办法做呢。」
「原来如此。」
库罗点点头。
只是街头杀人魔的话也就算了,如果对方会使用应该已经失传的术法,身为负责东京苏迪亚治安的组织就不能置之不理了。也就是说,现在轮到能大摇大摆待在校内的库罗与拉修出场了。
「事情我明白了。至少在学院内,我不会再让犯人为所欲为。」
「那就拜托你啰。还有,你也要好好上课唷。」
「害我跷课还说出这种话吗?」
库罗一边丢回写字板,一边如此说道。
「学年制的淘汰赛从后天开始喔。」
「欸,是吗?」
库罗吃了一惊。赛菲虽然说马上就要开始,库罗却是头一次听说时间这么紧迫。
「你啊,是靠着剑术身手才能入学的喔。如果不在这边拿出好成绩的话,你可是会无法毕业的。」
「拿出好成绩好像会被怨恨呢。」
「变强指的就是把别人踢下去啊,你应该晓得吧。」
「算是啦……那么,头也快泡晕,我差不多该起来了。」
库罗站起身准备走出浴缸,一边注意不让腰际上的毛巾掉下去。
「等一下,库罗。」
「啥?」
回头的瞬间,库罗的脸颊被玛娜卡用双手抓住。
玛娜卡也站了起来,毫不吝啬地露出全身。库罗略为放低视线,充满弹性的漂亮突起立刻映入眼帘。
「玛、玛娜卡,你在干什么……」
「在干什么是我的台词才对。我不管你是人类还是什么,你可是姊姊的——剑圣冰华的弟子唷。」
「这,这个我明白啦。」
库罗一边发抖一边回答。
玛娜卡压倒性的「光」所产生的压迫力几乎要刮飞库罗,原本应该被压抑住的「光」似乎遭到了解放。
「无论受到术法攻击或是奇袭,你也不能让区区一个街头杀人魔逃走啊。身为剑圣弟子的人怎么可以如此失态呢。」
抓住库罗双颊的手被用力注入力量。玛娜卡当然有手下留情,不过只要一个不小心,颊骨似乎就会裂成粉碎。
玛娜卡在生气。
就是因为认识了很久,所以库罗也明白玛娜卡有多尊敬身为姊姊的剑圣。
跟剑圣隐居深山时虽然有许多人前来造访剑圣,不过最常露面的人还是玛娜卡。原来如此——库罗发现了一件事。
七剑的其中一人,剑将玛娜卡比起自己受辱,更加无法忍受剑圣的名誉受到污蔑。
玛娜卡不是来传达情报,也不是过来查探情况。这种事她根本用不着亲自出马。就算是米古妮的事件也一样,那件事都已经在校内传开了,不久后库罗应该也会听到风声。
玛娜卡真正的目的是过来叱责库罗。
「会被怨恨?不要笑掉我的大牙呢。因为在意这种事而在淘汰赛中出丑的话,我可是会斩杀你的。」
「知,知道了啦。」
库罗不断点头。
如果在这里用玩笑话回应,脸颊骨真的有可能会碎掉。
听到库罗的回答后,玛娜卡露出微笑。
「知道就好。哎呀呀?」
「怎,怎么了?」
玛娜卡从库罗脸上移开双手,然后撩起他的浏海,接着顺着额头上的伤痕温柔地摸了下去。
「库罗在这种地方有伤疤呢,被干净俐落的一刀斩下去了呢。」
「啊,啊啊,我还是小鬼头时就开始使用真剑,当然会有一、两道伤疤啰。」
玛娜卡突然改变的态度让库罗无所适从。还有赛菲猛袭而来时的态度也一样,女性这种存在对库罗来说还是太难懂了。甚至可以说总是照着自己的步调走,或许态度总是一成不变的日奈子才是最好理解的人吧。
「这样说也是啦。不过,其实你长得很可爱呢,虽然因为态度讨人厌而看不太出来就是了。真的很可惜呢。」
「讨人厌是多余的。」
库罗不高兴地把脸转向一边。他不是很喜欢别人提起伤疤的事,因为伤痕这种东西就是自己很弱小的证据。
「淘汰赛小心不要受伤。加油啰,库罗。」
如此说道后,这次玛娜卡轻轻抚摸了库罗的头。
「啊,不过要得到冠军就很难了吧?」
玛娜卡一边苦笑一边说。她明明不准库罗出丑,这次却反而说出了消极话语。然而,库罗也同意她说的这句话。
「我没办法说自己一定会赢得冠军。因为这里还有——那家伙在呢。」
宣告第一节课结束的铃声响起。
教师离开教室后,拉修坐在椅子上伸了一个懒腰。
拉修的座位在最后排的窗边,在他旁边还摆了一张椅子,而日奈子就轻巧地坐在上面。她在拉修给的笔记簿上面全神贯注地写着东西。刚才上的课是日本史,对拉修来说虽然无聊透顶,但对日奈子而言似乎很有趣,而且在课堂中她也不断点头写着笔记。跟拉修从库罗口中听到的一样,她是那种好奇心旺盛的个性。
「……」
从日奈子身上移开视线后,拉修环视教室里面。
也许是昨晚那起事件的关系吧,学生们看起来似乎乖了一些。即使如此,她们仍是正值青春年华的少女。一到下课时间,她们就会忍不住聊天取乐。
传入耳中的是校内的八卦、电视或是流行服饰,还有美食等话题。她们的话题大概跟同年纪的人类少女差不了多少吧。
苏迪人与人类的界线到底在哪里呢?拉修有时候会浮现这种想法。
或许只是顽强肉体或剑术才能这种枝微末节的小地方不一样吧——他也有这种感觉。说不定这是因为拉修平常就跟人类少年相处在一起的关系。
「拉修,过来一下。」
「哎呀?」
教室入口处站着一名金发侧马尾女孩,而且对拉修招着手。
拉修站起来后对日奈子叫了一声,然后走出教室。她将视线落在笔记上,就这样跟在拉修身后。这名少女是在发呆还是在意着周遭呢,真是让人搞不太清楚。
赛菲在教室入口等着,在她周围的是平常的那些跟班。眼熟的短发妹与眼镜妹分别站在赛菲的左右两侧。
发出这么多杀气很累人吧——拉修暗自苦笑。
「怎么了,赛菲?」
「过来一下,我有话要说。」
如此说道后,赛菲大步迈开步伐。跟班们也一边跟着赛菲,一边注意着她前后左右的状况。拉修也没有提出什么疑问,打信号给日奈子后就迈开了步伐。
来到走廊尽头后,赛菲停下脚步,接着要跟班们暂时离开。她们乖巧地听从了指令。
等她们离开到听不见对话声的距离后,拉修开了口。
「要找库罗的话,他今天还没来呢。他被局长带走了,或许不会来上学喔。他大概会被局长当成玩具一阵子吧。」
「玩,玩具……」
赛菲满脸通红,一边如此低喃。她到底在妄想什么画面啊。
「对了,赛菲。听说你打算侵犯库罗啊?」
「什,什么侵犯……少胡说了!我只是想稍微跟他交手一下而已啦!」
「在三更半夜?哎,赛菲也完全进入青春期了吗?那个一心一意只想练剑的女孩,终于也完全露出『恋上剑的种族』的本性了呢。」
「我说过不是这样子的吧!我,我要说的不是这个,呃……罗没来的话,请你替我转告一句话。就说昨天突然那样做真是抱歉……还有,谢谢他……救了我……」
「既然如此,你直接告诉他不就好了?如果是库罗的话,一定会兴高采烈的飞扑而来吧?」
「所以我才讨厌这样做啊!」
赛菲焦躁地说道,然后面红耳赤地垂下脸庞。
就拉修看来事实很明显,与其说赛菲感到厌恶,不如说她只是觉得害羞。真是一个不率直的公主殿下。
「哎,算了。我心情好的话就会告诉他的。差不多也要上课了,那我告辞啰。」
「……等等,顺便告诉你一句话。」
「什么话啊?」
正准备回教室的拉修停下步伐。
「拉修,你不要做太奇怪的事唷。」
「我什么都没做啊,只是在享受学生生活罢了。」
拉修以笑容回应赛菲故作平静却棉里藏针的言语。
「没人知道你接下来会干什么好事吧。」
「讨厌啦,赛菲。你也是那种迷信的人吗?」
「我并不相信迷信,但我更不相信你。」
「…………」
拉修咧嘴一笑。就算被恶意辱骂,但赛菲直来直往的口气反而让他浮现好感。
「……你们两人认识吗?」
日奈子突然插嘴说道。
「啥?你不知道吗?我跟他不是什么熟人,这个男人是——」
「其实啊,我也是四将家的人呢。四将家族彼此都是亲戚,平常也互有往来,所以我跟她小时候就认识了唷。」
「……哎,就是这么一回事。」
赛菲有些受不了的说道。她似乎不喜欢被拉修打岔。
事实上拉修是四将家的直系血亲,而且他还是独生子。
只要不发生麻烦,他就一定会成为继承人。政治家不见得需要剑术才能,就算拉修是男人也能顺利继承家业。
不知情的人知道这个事实一定会大感震惊,但日奈子看起来却一点也不讶异。对她这朵种在戒备森严的温室里的花朵来说,应该无法体会四将是怎样的存在吧。
「总而言之,我跟赛菲只是互相认识而已,而且我跟库罗也没为了赛菲争风吃醋。虽然这样做很有趣就是了。」
「才不有趣呢!」
赛菲斩钉截铁地做出断言。她是那种没办法开玩笑的人。
「所谓的迷信是指什么?」
「解决了一个问题,马上又问下一个问题吗?这女孩还真是自我本位呐……跟罗有点像呢。」
「你这样讲真失礼。」
「自我主张强烈这一点也很像呢。哎,用不着在意什么迷信啦,而且我也不太想亲口说这件事。如果你一定要知道的话,那就去问库罗吧,他会告诉你的。毕竟那家伙就是对你这种可爱女孩没辙呢。」
「唔……」
赛菲明显露出了赌气神情,看样子库罗的剑术真的抓住了她的心。虽然拉修并未目睹,不过库罗究竟是展露了何种剑技呢。
话说回来,这种情况还真奇妙呢——拉修如此心想。
这个国家权力最大的人们的两个小孩,还有恐怖组织领袖的女儿。
本来以这种关系而论,别说要跟对方交谈,甚至连见面的机会都没有。
对身份地位很讲究的苏迪人如果看见这样的三人齐聚一堂,搞不好会当场昏倒。
拉修一边微笑,一边轻触腰际的长剑。
刻意进入学校念书果然值得。虽然他觉得自己很快就对上学感到厌烦,不过或许也有可能发生一些好玩的事。
淘汰赛与校内活动并未因为袭击事件而取消。就现阶段而论虽然跟自己没什么关系,可是能让自己稍微尽兴一下也不错——拉修自私的如此期望。
剑术学院的定期淘汰赛,共为期三天。
赛程表的安排以学年为单位,所以基本上看不到其他学年的淘汰赛。据说如果想要观看其他学年的比赛,唯一的办法就是参加在淘汰赛中名列前茅的人才能参加的全学年循环赛。
学院里有开放式的圆形竞技场,淘汰赛就是在那边举行的。竞技场的场地相当宽敞,可以同时进行好几组比赛。
库罗正在阶梯状观众席上茫然地眺望比赛。
「喔,看到那女孩的内裤了。」
「我觉得库洛说太多老实话了。」
也坐在旁边茫然看着比赛的日奈子喃喃低语。
就算被别人这样讲也一样,对库罗而言,比赛并不是什么有趣的东西。正式比赛要穿着正式服装——就是因为这样,女生也是穿着制服比赛,所以才能好好享受露出来的内裤跟摇晃的胸部,该说这是唯一的安慰吗?
「唉唉,比完后让我们直接回去就好了说。想不到全部比完前都不能离开这里呢。」
观看其他学生比赛也是一种学习——似乎就是这么一回事。
比完一、二回战后,库罗今天的比赛就都结束了。用不着提,他连胜了二场。就算身为人类的库罗获胜,大家也不再感到震惊。他折弯了赛菲的木剑,又一刀击败弗亚。学生们就算剑术未臻成熟,却还是拥有判断技巧的眼光,至少已经没有学生会认为库罗的胜利只是偶然吧。
「啊,拉修出场了。」
「你有听过他是四将家的儿子吧?」
那又怎么样呢——日奈子歪头如此说道。
库罗虽然没资格念别人,不过她也实在是太不在乎身份地位了。在学院内倒也还好,在外面直呼拉修的名字就会引发问题。教育她也是库罗的职责所在吗?
就在库罗思考着这种事时,拉修的比赛开始了。跟他对阵的那名女孩也颇有几分姿色。
比赛跟剑术课一样使用木剑。学生之间的比赛用真剑,再怎么说也太危险了。而且,与其在击中对方前就收招,用木剑对练还比较接近真剑决胜负。
先采取行动的人是女学生那边。她有如滑行般缩短距离,有如要碰撞对手身躯似地挥动木剑。剑招长驱直入,甚至到了可以说是耿直的地步,但它却拥有别说是人类,就连普通苏迪人都反应不及的速度。
然而,下个瞬间,女学生的木剑却高高地飞向空中。
欢呼声轰然响起时,拉修已软软地垂下握住木剑的手。有几个人看出他是何时弹飞女学生的剑呢。
「欸……?赢得满轻易的嘛。在苏迪人这个种族里,男人不是压倒性的弱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