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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1章 防盗章 NO.2(2 / 2)

濯流根本不是被修真正道害死的,而是被阎血月暗算而死,阎血月借着风子轩的信任,愚弄了他。

阎血月想要的是风子轩的身体,作为邪念的载体,将冥王殿继承下去。

他一直恋慕的濯流,是真的疏远了他,而不是什么纸偶。

他一直想要保护的风门,却因为他而被正邪两方埋伏袭击,孙五受到洪水咒攻击而神志不清,一直没恢复过来,张三也在与天家的争斗中被人暗算,瘸了一条腿。

他一直信赖的恩师,阎血月,则是一切的始作俑者。

世间还有什么可爱、可信、可期待的了吗?

没有了。

麻木的心从中间碎裂开,发出清脆的响声。

失去一切希望,风子轩反倒变得轻松,他可以放开手脚与阎血月一战,因为他不再害怕了,他不再害怕失去,他没什么可以失去了。

更何况,就算他死在这里,灰飞烟灭,也不会再有人为他伤怀。

所以,他可以放手一战,即便同归于尽,也好过苟延残喘。

痛苦是有尽头的。

尽头就是顿悟。

但顿悟之后又是什么?成神吗?

风子轩仿佛在一片刺目的光芒中,看见脱胎换骨、成为武神的自己,缓缓走出旧日的皮囊,忘却一切,抛弃一切,发出撼动天地的一击——

巨大的黑蛇在那一击中溃散,地面上的修真者们为他战胜邪念而欢呼,他阴差阳错挽救了修真界,然而这并不是他想要的结果。

从空茫中来,自空茫中去。

无休无止的,只有空空如也。

破碎虚空之后,他站在光明之中。

周围太亮,以至于他想不起来,濯流到底是谁?他们过去发生过什么?他为什么要悲伤?又为什么要怀有希望?

曾经刻骨铭心的事,仿佛浸了水的宣纸,上面曾经用心一笔一划勾勒过的字迹,全都湮没涣散了,模糊得辨认不出形状。

他看着这些模糊不清的记忆,心中毫无波动,信手抓起它们,揉碎,落入风中,再寻不见一丝痕迹。

可是周六呢?

站在光芒里的风子轩心里发出疑问。

他想起了这个名字——周六。

这名字就像引线的一头,只要握紧了它,就能找到空茫迷宫的出口,离开这个可怕的地方。

“那不是濯流。”

周六从床上的人心脏中取出一片纸偶,随即,一阵风起,吹散点点荧光,假濯流随风散去。

“那也不是天钧。”

当洪水咒来临,周六召唤出飞剑,他的御剑技术还不太成熟,摇摇晃晃地驮着孙五离开危险的定风石。

“阎血月根本不是什么好人,他只是想要你的身体,作为邪念的载体!”

在冥王殿里,周六直截了当地拆穿了阎血月的真面目,不仅如此,还设下法阵,将突遭变故、心绪一片茫然的他拖走。

“我相信你,无论什么时候,我都相信你。”

从花苞里出来,看见他和“息玉”内讧的周六,第一句话就是这个。

周六……

风子轩捂住额头,他感到头痛欲裂,为什么会有那么多他从来没见过的经历出现在他脑袋里,而且那么真实,仿佛——没有周六的那一边记忆,才是真正发生过的事情。

而周六就像一个美好的幻影,附着在冰冷现实的表面,将每一处绝望的断崖,变成和缓的斜坡,每一次的绝望,都因为有周六在身边,而峰回路转。

唯独最后,他没有变成武神。

“风子轩,给了你这么多时间,你还没有变成武神。”

神明不带丝毫感情地说道,风子轩却感觉到了谴责的意味。

变成武神?为什么要变成武神?

假如变成武神,就意味着要是去一切,他希望永远没有变成武神的那一天。

武神固然威风八面,受到修真界的尊重与追捧,他年轻的时候,也曾在演武场上大发宏愿,说有朝一日定成武神,那时候,他心里还存着争强斗胜的心思,想在濯流跟前挽回一点颜面。

然而,时隔百年,他的愿望早就变了。

他想要成为庇护者。

庇护风门,庇护那些和他一样因为天赋不行而被排除在修真正道之外的废柴。

更重要的是,他想保护周六。

变成武神,不再是他的执念……

变成庇护者才是。

风子轩从地上爬了起来,他不再惊慌失措。

他不想去分辨两段记忆哪段是真,哪段是假,他只想等待一个宣判。

不管结果如何,他都认了。

“阿六,”风子轩的目光凝向周六,“你是要跟我走,还是跟他走?”

感受到两个不同方向投来的灼热目光,周六微微张开嘴,却没说出话来。

陈柯心内一阵烦躁,他拽住周六的手臂,将他拖到身后,冲风子轩道:“他没的选,因为你要死了。”

风子轩低头一笑,露出了然之色。

周六果然还是选了别人……

“你动手吧。”风子轩道,他隐隐听到碎裂的声音,若是就此变成武神,倒是能与神明一战,只是——他要保护的人都走了,他战胜了又有谁为他欢欣,战败了又有谁在等他?

宛如噩梦般真实的空茫感再次包围了风子轩,他又看见那个站在刺目光芒中,破碎虚空,化身武神的自己。

那个自己如此陌生,眼神空洞,就像这神明一样。

“不要说。”周六突然挡在陈柯面前,情急之下,用手捂住了他的嘴。

对于这个世界来说,陈柯的言语具有化为实质的力量,虽然不能直接杀死人,但可以通过缩减时间与放出高阶法术的方式,来定点打击一个人,就连邪念都无法承受陈柯的定点打击,更何况风子轩。

陈柯眼中泛起恼怒之色,他盯着周六,仿佛在无声地质问他:“你还想不想回去了?”

“我们再想办法。”周六坚决,“一定会有别的办法的。”

“……”陈柯抓住周六的手,将它拽下来,“如果有办法,你早就想到了。”

“我……”周六从来没有这么恨自己没用过,他应该能想到的,一定有一个各方面都能顾及到的方法……

陈柯低头看表:“还有一分钟,我只能再给你三十秒。”

他再次抬起头,对周六说:“三十秒,想出一个办法,想不出来,就别拦着我。”

周六咬牙,一秒一秒,他几乎能听到倒计时滴滴答答节奏性的响声,在他被各种负面情绪埋没的时候,无时无刻不提醒着他——你想不出来的,你想不出来任何办法,你只能接受这个结果,风子轩必须死。

“29、28、27……”

时间在一点一点流逝,仿佛凌迟。

风子轩站在周六身后,他看见周六背后曾经受过伤的地方,又渗出暗色的血迹。

他走过去,放了一个水系治愈之流,血迹渐渐转淡,最后消失不见。风子轩满意地看到周六的伤势愈合,他从背后双手搂住周六的腰,鼻端呼吸着熟悉的气息,发间的清香那么舒服好闻,让人舍不得放开。

“……”周六闭上眼睛,此刻,他不想把时间浪费在任何其他事上。

风子轩望向陈柯,故意挑衅似的吻了吻周六的耳尖。

陈柯眯起眼睛,像被激怒的猫科动物,浑身的汗毛都炸起来了。

但是,有约定在先,他必须等到三十秒过去,才能动手。

“23、22、21……”

风子轩低下头,在周六耳边说:“我刚才做了一个噩梦,梦见从来都没有什么周六,只有一个濯流。”

周六僵住。

风子轩将手伸进周六衣服下摆,常年习武而皮肤粗粝的手掌缓缓摩挲着他腰侧敏感的皮肤,周六想要躲闪,却被他另一只手禁锢住。

他发现什么了?周六惊惶地想。

而此时,近在咫尺的陈柯再度被激起杀气,恋慕之人被别的男人抱在怀里,又亲又摸,是可忍孰不可忍!

但是,要名正言顺地杀了风子轩,要让周六无可反驳,以后这件事也不能成为梗在两人之间的鱼骨头。

他就必须再忍十几秒。

“19、18、17……”

“他对我很是无情,既没有帮我筑基,也不曾为我申请甲班……”风子轩低声说,情绪似乎很是低落,“在那个噩梦里,也没有什么纸偶,从头到尾,只有那么一个濯流。”

周六微微侧过头,他想知道风子轩到底想起来多少——正文里的剧情。

“15、14、13……”

“你不喜欢我强迫你,所以才逃跑的吗?”风子轩贴上周六的侧脸,轻轻吻着他的嘴角,“像是这样?”

“咔”,笔记本电脑出现一道裂纹。

青蓝色的电流迸溅出来。

风子轩却故意笑着看向面色如锅底的陈柯:“——可是他连亲你都不敢,无欲无求的神明,应该在天上呆着。”

周六感到脸部烫的能煎鸡蛋,他用胳膊肘狠狠顶风子轩的肋骨:“你疯了吗?”

“我没疯,”风子轩的胸膛起伏着,将灼热的气息吐在周六耳后,“我不是神,我是人,我无法克制自己的欲|望,周六,我不管你和濯流到底是什么关系,我爱你。”

周六明白过来,风子轩竟是在交代最后的心意。

“是你救了我,你给了我我想要的信任,给了我美好的过去,还有完整的风门兄弟,我想,我永远都不会放下这些,去做一个无欲无求的武神。”风子轩的身体逐渐变淡,不再像以往那样实实在在的,他仍然环抱着周六,把头埋在他颈间,“谢谢你,我都想起来了……成为武神的那时候,我很不甘心,我不想要那样的结局,可是我没得选。”

“成神之后,每天都在想,我为什么要成神,成神这么难受,谁爱成谁成,但我没有别的选择——直到你来到我身边,将一切重新开启,让我找到了我真正想要的目标——成为庇护者。”纷纷扬扬的光点自风子轩身上散开,散落进空气中,他的身影淡薄得就像阳光下扬起的轻纱,“阿流,你不需要选择,因为……从来就不存在什么选择,我是他,他是我,只在他最艰难的时候,不舍弃我们他就会走向灭亡,所以,才会有现在的局面。”

风子轩抬起头,执念消散,他冲着对面的陈柯微微一笑:“也可以说是他……活该。”

说完,风子轩当着陈柯的面,吻上周六,在周六震惊的目光中,散成一片光点,消失在熹微的晨光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