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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京春第26节(2 / 2)


  剑光如雪锃锃晃在俊秀冷面上,令他整个人都沾染一丝鬼气。

  连那张堪称裴氏子唯一优点的俊容亦黯淡不少,甚至神色间隐隐有种不羁自沉。

  他毕竟是血肉之躯,莫不是近日太过劳累,染了风寒?

  元承晚原本由听云扶着,思及此当即便后退了半步。

  又将香薷的缂丝绣帕轻轻掩在口鼻,而后关切出声:“驸马面色不佳,莫不是身子不适?”

  裴时行闻言抬眸,眸色亦是沉沉死气,话音平中泛郁:

  “多谢殿下关心,臣未觉不适,亦不曾染上风寒。”

  他看上去实在颓废又自弃,元承晚点点头,复问道:“那你是怎么了呀?”

  她放下掩鼻的丝帕,又遣了身后众多女史,只一人步上前去。

  而后微微倾身,凑近面前的男人,试图观察他的神色。

  她生来瞳色浅淡,光芒下极易折现出清透的淡漠之色。

  可此时此刻,里头映出他的样子,竟有几分柔软。

  裴时行垂下眼去。

  终究还是天真不知事的小狸奴。

  极容易便对着凡世间皮相好的坏男人心生怜悯。

  他终于开口,清越的嗓音亦有些沙哑:

  “周旭的近随昨日自戕而亡,临死前写下伏罪书,指认臣才是下药一事真正的罪魁祸首。”

  “他在书中交代,周旭于万寿宴前曾与臣有过会面,归家后神色轻狂,隐有兴奋之色。

  “本因便在,乃是臣利用了周旭。

  裴时行嗤笑一声:

  “他说臣先是将那药予了他家郎君,谎称会助其成事。而后却假作自己也中药,迷失了神智,继而玷污了殿下清白。”

  “可怜他家公子为人做嫁衣,白白送了命却至死不知臣的狼子野心。”

  元承晚皱着眉听完。

  裴时行所说实在是非常离奇又曲折的情节。比她昨日自听云房里拿来翻过的劣造话本子还荒诞。

  “哦。”

  长公主面色不为所动:“皇兄信了?证据是什么?你又为何要帮周旭?”

  裴时行顿了一顿,随即抬眸,目光热切又含悲地望住她。

  似是溺水之人无望地抓住湍涌急流中唯一的稻草。

  “殿下竟是相信臣的么?”

  下一刻又恍然,苦笑一声道:

  “他的说辞是,臣予他家郎君的药乃是东夷一地的秘药,名唤颤声娇。

  “入水一化即无形,便是事后查验,也与寻常房中助兴之药无异。

  “唯一妙处便在,颤声娇专用于女子房中。

  “可这药又当真不同寻常,待女子服食数日后仍有眩晕、嗜睡之症,却能柔嫩肌骨,使腰软身轻,遍身肌肤粉光若腻,故并不大能引起怀疑。

  “最主要的一点在于,此药能助孕。”

  服而动,动而交,交则孕。

  甚至那状子里还有更多直白的语辞,但他不必再拿那些不堪入耳的东西来污她耳目。

  “他说这药万金难得,故臣当时只予了周旭星点儿,恰好是一成年女子的用量。

  “这周家仆子由此宣称,臣当日与殿下所误食的并非同种药物,故双方药性起后的反应当是不同……”

  长公主乃千乘贵体,自不会有人胆敢亲自向她追问,细询她彼时情动究竟是怎样一副痴态。

  但皇帝昨日便特意交代过来长公主府上请脉的医士详察,那近随所述的种种反应竟逐一在元承晚身上有所体现。

  其实甚至都不必自这诸多反应来印证——

  单从当日,她不过在体内存了那么一会儿便能有孕,可知是这药在作怪。

  元承晚默然。

  她那几日后的确总觉自己昏然欲睡,但也以为是裴时行太过凶悍所致。

  及至后来,听寒听云晨间为她梳妆时也赞说殿下面若芙蓉,眉眼顾盼有神飞,竟是殊艳更胜从前。

  她们几个未知事的小丫头还当是孕中丰满,这才令美人添了风韵。

  如今却道是另有玄机?

  长公主蹙了眉,因裴时行方才所述那些女子身体会生的诸多变化嫌恶不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