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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室薄情第110节(2 / 2)


  ◎顾维璟被推了出去◎

  层层密裹, 柔软如脂。

  细长的手指骨节分明,却在此时难以克制的发颤。

  指腹凝霜露,寸寸难舍离。

  外面似乎下起雪来, 细碎的落雪声一点一点砸在车顶,像是盐粒子唰唰撒落。

  马车停在宽敞的庭院,骏马打了个响鼻,热气腾腾的白雾漫开,长荣牵着缰绳,稳住马后又去取来脚凳。

  “郎君,到了。”

  他撑开伞,举到车帘前候着。

  车内没有声音。

  长荣竖起耳朵, 试探着叫他:“郎君?”

  “等等。”

  嗓音暗哑,挟着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晦涩。

  车内,顾云庭的腮连着耳根红透, 那股子燥意洇染进喉咙, 他的右手仿佛还有她的香气, 脑中亦全是她方才唇红齿白的明媚模样。

  取出巾帕,慢慢将手指擦拭干净。

  低头, 将氅衣重新整理好, 雪白绒毛包裹着素净的小脸, 此时已褪去红晕, 恢复往日细瓷般的光泽,她累极了,就那么一动不动躺着。

  顾云庭抱她下车时, 腿一软, 长荣连忙搀住。

  伞面不时有雪落声, 他抬头看了眼, 唇角微微上翘。

  ...

  “郎君,你脖颈流血了。”罗袖收拾完床褥,一扭头,看见顾云庭狭长的伤痕,血珠还在往外渗。

  顾云庭抬手抹了把,手指拿到面前不经意扫过,道:“不妨事。”

  他弯腰看着昏睡过去的人,伸手将那被角重新掖了掖,目光缱绻温柔,便盯在那眉眼处发呆。

  罗袖去倒了醒酒茶,顾云庭接过来悉数喝完,喉咙还是有点疼:“罗袖,上回交给你的账簿都要仔细盘查,那些庄子田产地契什么的,记住我和你说过的话,且先保管妥当,之后...”

  他握着邵明姮的手,声音压低:“之后我与她安顿下来,会想法子同你联系。”

  罗袖知晓顾云庭心意已决,便只好点头:“奴婢和云轻她们几个一定守好郎君的家,等您和姮姑娘回来。”

  桌上搁着凉好的人参清心汤,罗袖欲去喂给邵明姮,顾云庭顺手接下,淡声道:“我来吧。”

  罗袖从未见过他这般细心,温和,举手投足都小心翼翼,吹凉了贴在唇边试好温度,这才送到她嘴中,怕她呛到,左手搁了碗,扶着她后脑起来些,汤水沿着唇角渡进去,几乎一点都洒不出来。

  “姮姑娘一定会明白郎君用心的。”

  顾云庭难得弯起眉眼,其实他的长相着实俊俏,平素里冷着脸有种疏离感,乍然一笑,便犹如春暖花开。

  罗袖暗暗感叹,随后又去与长荣说了那道伤口,长荣很快背着药箱进来。

  谁都不敢问这伤口是怎么来的。

  处理完,用纱布稍微缠了下。

  “郎君,带回来的那个人,该怎么处置。”

  顾云庭这才想起来,是了,还有窦玄,金陵通判之子,曾与邵小娘子相见过的,听闻邵怀安很是中意他,有心想让他做邵家女婿。

  顾云庭没有当场杀了他,是因为那时他气息不稳地跪在地上,双手抠着毡垫,却还能忍住不碰邵明姮。

  但他即便没有触碰,眼睛也看到了。

  顾云庭站起身来,眼神恢复冷寂。

  “他在哪?”

  “在柴房里。”

  雪大如席,短短片刻光景地面便白了一层。

  顾云庭穿上厚实的狐裘大氅,戴好兜帽,沿着抄手游廊往西侧走去。

  站在门外,便能听到窦玄隐忍的低呼。

  推门进去,他背靠着廊柱,双手反绑在上面,因为太过煎熬,他额间的太阳穴突突直跳,听见动静,眼皮使劲睁了睁,也看不清来人是谁,只觉温热的气流胡乱冲撞,他咬破舌尖,以此来保持清醒。

  顾云庭居高临下看着,末了,转头冲长荣递了个眼神。

  长荣拎着一桶冰水进来,托底抱在怀里,而后朝窦玄头顶哗啦一下,冰水立时浇透衣裳。

  窦玄打了个冷颤,血液好似回流冷凝。

  “再去打一桶过来。”

  如是重复了三次,窦玄苍白的脸上满是疲惫,虚脱了一样靠在廊柱微闭眼皮。

  “给他松开绳子。”

  顾云庭吩咐完,顺势坐在一旁的圈椅上,冷眸幽幽,打量窦玄的反应,他爬起来,浑身上下水淋淋的,上下唇打颤,但得体的教养让他依旧能保持端庄仪态,只是样子狼狈些,气度仍在那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