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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病势汹汹





  已早上八九点钟,滴翠苑里还不见人洒水扫尘。静得死寂一般。

  俞姑笙走进去,小兰正好从里头出来。

  他示意她别嚷。

  压低了嗓音,问:“人呢?”

  “太太昨夜里高烧,有两个说去喊大夫,一晚上没话音,也不知去哪里喊的。还有的……”小兰摇了摇头。

  俞故笙看了眼她端着的一盆水。

  小兰道:“我替太太擦了擦身子,想着能退烧也好。”

  “去请张医师过来。”

  俞故笙吩咐了一声,推门进去。

  房间里竟比外边还冷。

  他走过去,金穗心缩在被子里,嘴唇干红,脸上是不健康的潮红色。

  俞故笙手在她额头上一贴,果然烧得厉害。

  他眉头皱了起来,起身要喊人。

  金穗心掖在被子里的手忽然伸出来,紧紧抓住了他欲撤走的那只手。

  嘴里也不知说着什么,双唇翕翕阖阖。

  他凑过去听了听,还是未听清楚,却发现她掌心里抓着一块玉佩。

  试图将她的手掰开,她抓得死紧,像抓着自己的性命一般。

  俞故笙目光存疑又似了然的从她脸上滑过,他倒是听说了,这十一格格十岁之前跟着她那个擅做生意的阿玛在南洋欧洲一带跑,订过一门亲。

  好像是南洋的一个大户人家,姓李。

  他侧过去看,云龙纹绕的玉佩上似乎当真刻着一个“李”字。他派出去的人闯了个空趟,武川流根本未随日本商队进入上海,倒是这个南洋李姓大家,刚来了个少爷。

  青龙帮与李家素来有些生意牵扯,船舶运输往来自然不会查得那样严........竟疏忽了。

  他笑了笑,忽扣住她的手,将那块玉佩夺下来,用力往地上一掼。

  只听到“当”的一声,上好的暖玉碎成了七八片。

  俞故笙掉转身就走。

  穗心烧得糊里糊涂,她看到弟弟站在码头上期盼的望着她,擦着眼泪伸出手来;又看到阿玛无奈的摇摇头;一回身,李琮温和的看着她,他开口喊她。

  穗心妹妹,穗心妹妹......

  他说:我等着你回来。

  忽觉得哪里骤然发痛,钻心似的。

  金穗心长提口气,溺水般猛然惊醒。

  小兰忙过来扶她:“太太,你醒了!”

  又对外边喊:“太太醒了!”

  就有人进来,提着一个药箱子,拿出听诊器来给她做检查。

  金穗心脑子还是昏沉沉的,由着那西医这看看,那看看。她心里像是空了一块,有什么东西掉了似的,可她抓不住......

  “烧已经退了。中医开的那几服药接着吃,少吹风,多多休养,自然就好了。”

  小兰道谢,何妈把人送了出去。

  金穗心看到那西医影子在光线里一晃,忽然想起来。她的玉佩呢?她满身找起来,越找不见越慌张,她的玉佩呢?

  拉住了将要出去的小兰,金穗心急问:“我的玉佩呢?”

  “玉佩?”

  小兰想起来,将床头抽屉打开,一块手帕包着,里头是碎成几瓣的玉佩。

  “先生替您捡起来的,您一直握着,大约翻身的时候掉在了地上。”

  地上铺着波斯地毯,哪里就会这样轻易的摔碎了?这是有人发了大力气,才摔成这样的!

  “你说谁来过?”

  小兰看她的神情不对,斟酌着道:“先生一早听说您病了,忙赶过来看您,还立即叫了西医.....”

  不等小兰说完,金穗心一把推开她,赤着脚就往外跑。

  小兰拦都拦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