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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卷(48)(2 / 2)


  肖远喝水的时候,手机响了。

  我叔。胡鹏把手机给他。

  电话接通

  肖远话没出口,老胡就慌张道:许夫人肚子不舒服,我看着像要早产!你等少爷出来,赶紧把这事儿告诉他!

  听筒隐隐传来任雪痛哼,和断断续续的话:我要我儿子,没小宴在我不生下车!

  许夫人你冷静点!老胡喊道,胡鹏!去圣元医院!!

  胡鹏似乎听见了电话里他叔在扯着嗓门喊他,他观察男生迅速苍白下来的脸色:远少爷?

  事情太突然了,毫无预兆,将他们打了个措手不及。

  圣元医院离十六中最近,肖远赶到的时候,任雪刚进产房。

  少爷!老胡握着手机,火急火燎道,许夫人羊水破了!胎心正常,但胎位不太正!

  肖远耳里嗡嗡的,刹那间想到自己的母亲:许宴

  我打了几遍电话!那边一直没人接听,可能

  老胡话没说完,手机响了,是许同学!

  他划下接听,把手机给肖远。肖远把电话贴到耳边,就听那头传来一道陌生男声:喂?

  肖远:你谁?

  电话那头说:噢!你是手机主人朋友吧!他骑太快了,我根本追不上他!手机掉在路上,我在路边割草,正好看见,你们赶紧过来拿!

  那人报了个公路地址,我准备下班了,快点啊!

  老胡疑惑:不是许少爷?

  胡鹏。肖远说:帮我去把许宴手机拿回来,再去趟酒店,房间信息等下发给你,你问问房间的住宿状态,如果没退就退了,里面的东西全部带回来。

  他不确定许宴什么时候知道的,可能是考试前,也可能是提前交卷收到老许家的消息。

  许同学回家了?老胡神色不忍,是他父亲?

  肖远点点头。

  六月的天气,像小孩子的脸说变就变。

  任雪望着窗外的雨,眼睛很久很久才眨一下。

  肖远抱着孩子回来时,专职月嫂刚收拾好保温桶,和他打了声招呼,离开病房。

  胡鹏朝房里看一眼,守在门外没进去。

  今天是6月12号,9号孩子生下来之后被送进保温箱,由于身体健康,体重达标,发育得不错,故而只在保温箱里待了两天,观察结束就抱出来了。

  肖远刚带着小家伙做了听力测试,安静片刻后,打破沉默:听力正常。

  他又说,一直登记的是「108号孩子」,你们之前想过名字吗?许宴那边我联系不到,打给他亲戚的电话通过一次

  很吵,没怎么太说得明白,后来再打就是无法接通的状态。我思来想去,还是让老胡亲自去一趟。

  他在许宴手机里,看到老许家亲戚发来的短信。

  时间是生物考试期间,说的是:孩子,对不起,这么晚才告诉你,考完试看到这条消息就回来吧,你父亲昨天夜里走了。

  疼吗?任雪忽然问。

  这两天,她基本没开口和肖远说过话,每次都是肖远自言自语式禀报情况。她从产房里出来就在睡,睡了八个小时才醒。

  醒来之后发了很久的呆,然后就是长久的沉默。

  疼什么?肖远小心翼翼将哄睡的孩子放下。

  我问你脸打得疼吗?任雪将他说过的话重复一遍,逝去的已经逝去,活下来的要继续。但你看,我连一个死人都比不上。

  肖远张了张嘴,其实想说的话有很多,考虑到她在月子中,最终顺着她的意思:抱歉。

  顿了顿,许宴他不知道你的情况。

  任雪自嘲地笑了声:知道又怎样,知道他也不会来,我和他爸爸,他早有选择。

  说完,她抿了一下发干的唇,能给我弄点红糖水吗?

  肖远:好。

  等红糖水晾凉期间,他把床头升起来了一点:行吗?

  任雪「嗯」一声,等他转过身去看孩子,她才说:不止我和他爸爸之间,他选择他爸。就说你和我之间,他也会选择你。

  肖远一顿。

  呵。任雪瞥他一眼,发出意味不明的轻笑:你藏在床头柜抽屉里的简笔画啊,纸条啊,我没经你允许,都看过了。

  你不太礼貌。肖远嗓子不满地低着。

  我和小宴感情一般,为了缓和关系,我做过功课,他的笔迹,我一眼就能认出来。任雪悠然自得地欣赏着指甲,说:一个能把我儿子写的字,画的画,珍藏起来的人,有什么脸面在觊觎我儿子的情况下,跟我讲礼貌?

  在这段话过后,房间里迎来长久的寂静。

  门口无意听二人交谈的胡鹏犹豫地往里面看了一眼。

  外面天阴着,房间的天花板上共三条灯管,只亮了一条。男生半张脸藏在昏暗里,让人看不清是何表情,唯有持续性的沉默,代表他对这段话的真实性不作任何辩解。

  胡鹏收回视线,想了想,两手分别堵住耳朵。

  下午三点多钟。

  肖远带孩子去洗澡,手机落在病房里没带。

  任雪闭目养神时,听见中间床铺上的手机在响。

  铃声耗断,第二遍响起,她撑起身子下床。

  老胡打来的:少爷,许同学家里这边没人。小区上下的邻居我都问过了,听说目前在乡下。我这边问出了地址,需要去吗?

  任雪:不用。

  老胡一愣:许夫人?

  肖远抱孩子进门,看见她讲电话的这幕,眉头严肃地拧起来。

  她似乎是讲了一会儿,带着些微的不耐烦:让你回就回,少管人家家事不知道吗!

  老胡被吼得一阵郁闷。

  他冒着下雨天,开着来回将近三个小时的车,最后只被当事人之一扣上「多管闲事」的帽子。

  想想就血压升高。

  老胡憋着气,准备说点什么,电话那边传来肖远的声音:胡叔,回来吧。路上慢点。

  婴儿啼哭正好响起来,电话直接被挂断。

  老胡愁眉不展叹了声,憋的气消散不少。

  每家都有本难念的经,每个人都有难言的苦。许同学这是半辈子的坎坷抉择都撞在一块儿了。

  老胡回到医院,已经是雨色黄昏之时。

  胡鹏仍守在门外,坐在不知哪来的折叠凳上打盹,发现来人,迷瞪瞪地站起来喊「叔」。

  老胡朝里面望一眼,他家少爷抱着孩子轻哄,月嫂站在一边,最里面那张床拉着帘子,传来护士和许夫人的小声交谈。

  啥子情况?老胡问。

  胡鹏摇头:应该就是正常的检查。

  老胡看了看侄子,让他继续打盹休息,然后走进病房,进去了才看见他家少爷拿着奶瓶,娃娃在他臂弯里喝得起劲儿。

  老胡:诶,少爷你小时候也这么大。

  肖远也笑:不可能,我出保温箱的时候才四斤二两。

  老胡干笑了下,觉得男生没有其他异样,换话题说:过两天要出院,名字这块许夫人给结果没?出生证明要开呀。

  肖远嗯一声:我晚点再跟她谈谈。

  还有老胡迟疑说,你抽空给老板打个电话吧。

  好。

  肖远眼下乌青偏重,一连几日没怎么睡好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