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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2 / 2)


  他绝望地恐惧着,自己正在对抗的一切,无法探究,庞大而无形。就如前沿科学里的物理学家所看到的宇宙,了解到了“了解本身的不可能”。犹如在大海中寻找一个特定的水分子。

  你只有一辈子的时间。

  他需要神明,在绝望冲击之后,他往往会需要神明。他需要一个救世主,需要独立于整个世界之外的神力来告诉他一个答案,一个坚实有力的确定的答案。

  所有的一切,都起源于这个想法,他在冥想中期望这个神明出现,而理智又让他绝望地醒悟,明白这一切是不可能的。

  这团迷雾,就是这个巨大的神明,它既然隐藏在这片迷雾之中无处不在,自然不会将其消除,只为了一个小老板的好奇心。

  但是想到这一点的时候,吴邪忽然意识到了一种可怕的方法,这种方法,也许是唯一一种,可以让迷雾散去的方法。

  对于自己的奴役者,这团迷雾永远是无所不在,他们攫取供品,平衡一切,这个世界是这种关系存在的基础。在经济学上,他们希望一切都是平衡和缺少变化的。

  只有当世界趋于不可控的情况下,隐藏的控制力才会真正干预到这个世界之中。

  所以,神话故事中,所有的恶魔从来不会直接攻击神的国度,他们会首先开始毁灭人间,战争、瘟疫、屠杀、洪水。

  他现在面临的就是同样的局面,这片控制着一切的迷雾,干预着太多太多的东西。

  对于这团迷雾来说,他们已经许久没有对手了,对手,也找不到他们的所在。

  如果找不到牧羊人,就只好攻击他们的羊。谁是他们的羊?

  我们就是他们的羊。吴邪忽然冷笑起来,不由自主地哼起了“喜羊羊”的主题歌。

  吴邪计划的第一步,他要自己创造出一个恶魔,让它来攻击自己。

  他们知道自己的弱点,所以这个恶魔,一定会大获全胜。没有任何一个人会比自己毁掉自己更有效率。

  恶魔会做下致命的陷阱,这些羊会抵抗,会用尽一切能力和这个恶魔抵抗,但是终将陷入万劫不复的地步,被引入这个陷阱。

  可惜,恶魔的陷阱对于迷雾中的注视者来说,还是幼稚而可笑的。他们可以轻而易举地摧毁这个陷阱。

  他们会摧毁吗?不会,他们的目的是那个恶魔,这一切的毁灭,都没有关系。他们要毁掉的,是那个恶魔。

  重建一个世界太容易,这些羔羊的生命对于他们来说只是一些利益的重新分配而已。

  让恶魔夺去这个世界,只要恶魔在这个世界上现身,有关恶魔的一切,会瞬间被调查清楚,恶魔会瞬间被抹掉。

  迷雾中的杀手会潜伏在陷阱之内,等待羊群走入恶魔的圈套,等待恶魔来收获战利品。

  可是恶魔同样不会出现。因为恶魔根本不存在。

  在对方的眼皮底下,一些荒诞而毫无效率的计谋、更多的细枝末节、更多的突发事件。这是第一层,是足够让对方迷惑、让对方思考和应对的一个层面。

  当然,这不是吴邪的目的。

  整个计划在缓缓地蔓延和完善,一环扣一环,吴邪忽然意识到,自己看到敌人的身影时,看似毫无反击的能力,事实上,让很多事情已经发生了变化。

  之前他的祖辈和长辈作过很多次的努力,他们的传奇性、残忍和做事的魄力远超过自己,但他们所有的战果,却只是看到了对方的真实状态。

  两代人只看到了一个影子,自己无论从任何方面,都无法企及,可是,这一代人有自己的优点。

  这一代人没有那么多的牵挂和禁忌。

  那么,如何才能创造一个足以迷惑所有人的恶魔呢?

  真正的布局者,永远不可能有同谋。

  那一晚,他开始了整个布局的第一步,彻夜未眠。夜西湖冷清、寒气逼人,他看着堤对面的宝石山,开始冷静下来。

  他时而否定自己,时而又希望逼迫自己做下去,如今他已经站在藏区某条盘山公路的山脊上。否定和退缩已经完全不可能,而自己的计划,也早已复杂得就算自己思考也需要用十分钟来整理。

  短短的时间,为何自己心里已经变得连一丝波动都没有了。果然,如果内心的东西太多,这个世界就逐渐变得和自己没有关系了。

  王盟还在担心梁湾的事情。

  吴邪朝向他行礼的藏人点头,然后招呼王盟上车。

  世界上最稳妥的方法,是一个人不管选择a还是选择b,结果都是对自己有利的。

  不定项选择题是最难的。

  “你还是决定自己一个人进去吗?”王盟发动汽车之后问道。

  吴邪点头。

  “可是路不是断了吗?”王盟道,“我们出来的时候,那个地方已经不成样子了。”

  “我面前只是一段不好走的路而已,你知道其他人面前都是什么样的局面吗?”吴邪道,“这种困难,提出来都是轻视这件事情的决心。”

  吴邪心中沉寂下来的恨意忽然又涌了起来,他脑子里有大量情景闪过,他不得不深吸了一口气,把目光投向窗外的高原。

  这些恨意是来自哪里?

  吴邪长长地叹了口气,如果他事先知道,那些蛇看到的东西,会连同这种仇恨一起传承给自己,他也许就不会那么激进地想去获得那些信息。等他意识到这一点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

  这些甚至不是自己的仇恨,没有缘由的,其他人的仇恨侵入了自己体内,找不到根源,只是浓烈到自己无法控制的双眼血红。

  他有些时候甚至不知道,这种仇恨指向的复仇对象是否是错误的。

  自己是否真的那么恨那些藏在迷雾中的人,还是说,这么几代人所经历的痛苦,全部凝聚在他一个人身上了。

  他深呼吸,把那种躁动和内心恶魔般的想象压制下去,他想起了之前黑眼镜和他的对话。

  “蛇的头部红黑色鳞片下的器官,就是储存费洛蒙的器官,在亚种则是头部的鸡冠部分。切下这些部分,提取之后,注射到你鼻子的中间部分,可以让信息传递得更加清晰。”黑眼镜说道,“非常疼,而且有大量的费洛蒙信息是没有意义的。你在意识中断之后,可能有几年时间都感觉自己是一条蛇。”

  “我看到青蛙会流口水吗?”吴邪问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