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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节(2 / 2)


  “你若去了主墓室,倒是很快就能确定。”难为她这种时候,还能调侃一句。谢敛瞥了她一眼,知道她这还是在劝自己现在离开。

  二人现在陷入了一种微妙的两难境地,若是如今原路离开,难保之后墓中发生什么会给他们引来诸多麻烦;若是继续往主墓室走,又极有可能会牵扯进皇家旧年的辛密中,引来杀身之祸。

  正当这时,转角忽然出现了一道人影。谢敛反应极快地侧身往前,腰间的长剑还未出鞘,就见拐角的年轻人也是一脸受了惊吓的神色,手足无措地看着站在尸体旁的两人。

  “端先生?”安知灵走上前,略带诧异的问他,“你怎么独自一人在这儿?”

  “……我听见这边有动静。”端阳脸色苍白,比先前众人分散的时候,看上去还要憔悴了几分。

  注意到他看了眼躺在地上的尸体,安知灵同他解释道:“我们到的时候,他已经没了气息。”

  端阳闻言,却不像有什么好奇,只是简单地点头应了一声。

  安知灵不动声色地打量了他一眼,又问:“这墓道的机关是端先生关了的?”

  端阳依旧是面无表情地一点头:“恩。”

  “如此说来,先生之前已经到了主墓室?”

  端阳不做声,安知灵便当他是默认,又问:“先生既已到了主墓室,怎么又折回来了?”

  端阳终于有些不耐烦:“说了是听见这边的动静。”

  他之前素来是一副内向寡言的模样,只有见到墓道机关的时候,话才多一些。也不知刚刚分开的这段时间里,遭遇了什么,大概是什么惊吓,叫他现下倒像变了个人似的。见安谢二人迟迟不见动作,又不由催促道:“还不走吗?”

  安知灵问:“去哪儿?”

  “你们不是要去主墓室吗?”端阳神色古怪地看了他们一眼,仿佛这问题明知故问。

  安知灵与身旁的人对视了一眼,谢敛微不可察地与她点了点头,二人便跟着端阳一同往地宫深处走去。

  这一路的墓道大同小异,端阳在前面领路,安知灵与谢敛走在他身后约莫三步远的地方。这条路三人均是第二次走,但端阳走得显然要比身后的两人更为熟悉一些。

  经过一处墓室的时候,移动石门时,两旁石人手中的烛台微微摇晃,落到了地上,“嘭”的一声轻响。跟在后头的蓝衫女子,吓得一跳,飞快地紧靠在身旁的黑衣男子身上,两手紧紧地抓住了对方的左手,发出一声惊呼:“呀!”

  那烛台掉地的时候,谢敛倒是还没来得及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就感觉左手边已紧紧贴了个人过来抓着他不放,不由微微僵硬了身子。

  前头领路的端阳回过头,就看见身后吓得花容失色的姑娘和她身边神情略显不自然的男子,又朝着地上掉落的烛台看了一眼:“烛台罢了,只要不亮灯,就吵不醒他们。”

  但他这话对身后的人似乎并没有起什么安慰的效果,见她依然紧抓着身旁的人不放手,面色还有些怯怯。他略带讥讽地转过了头,继续向前走去。

  等他不再回头看后,谢敛下意识动了动左手,身旁的人却依然还是紧握着不放。他低头看她一眼,就见她目光紧盯着前面领路人的背影,脸上哪里还有半分惊慌失措的神情。

  与此同时,他感觉左手手心上轻微的知觉,是指尖划过掌心,在皮肤上留下痕迹的触感。他略一收心神,仔细分辨手心上的动作。火光将三人的影子投射在墓道上,只能看见身后的两人手紧牵着拢在宽大的衣袖下。

  她的动作一字一顿,他将那几个字连在一起,正是“此人身上没有生气”八个字。

  她写完之后,就将放在他掌心中的手指收了回来。那点温热微麻的触感渐渐抽离的时候,冷风从指间灌过,叫他手指微微屈了一下。

  谢敛看了眼墓道,那上头确实有三道影子,像在同他们证明,眼前的人并非鬼魂。他忽然清咳了一声:“端先生。”

  听前面的人头也不回地应了一声,谢敛才问:“你刚才为什么不疑心是我们杀了杜万项?”

  端阳的脚步顿了顿,才道:“你们为什么要杀他?”

  身后的人闻言低声道:“我也想知道。”

  耳边“铮”的一声长剑出鞘的轻响,端阳微一转头,才发现身后的人不知何时已近身将他逼到了墙上。

  “你干什么?”端阳不满道。

  “等等!”安知灵上前一步,忽然伸手去拉端阳的领口。对方微微抬了抬手,但似乎很快也意识到这种阻拦无甚效果,终于嚼着一丝冷笑,任她扯开了自己的衣领。

  他之前将领口系得严严实实,又一路走在前面,于是不太引人注意。刚刚谢敛将他逼到墙上的时候,才叫安知灵在错身间看见了些许端倪。

  果然等他领口拉开,露出苍白的颈项后,上面一道皮肉外翻的狰狞伤疤瞬间暴露在冰冷的空气中。

  谢敛瞳孔一缩,语气如坠冰窖:“你到底是谁?”

  第27章 鬼影重重八

  印象中沉默寡言的青年与现在这张嚼着冷笑的脸渐渐重合在一起,成为了一个矛盾的混合体。

  他脖子上似被一刀封喉的伤口,还在不断地出着血,滑入领口后与深色的衣襟融为一色,这伤口使得他现在的模样都显得有些渗人。

  昏暗的火光打在他的脸上,一半的面容隐在黑暗中,另一半则在光下显出异乎寻常的苍白,甚至于若是细心一些,还能发现他脸上渐渐浮现出来的淡青色尸斑。

  谢敛觉得这一切荒唐得厉害,他和一个死人面对面站着,对方甚至在之前与他们进行了几次简短的对话。而现在,三人站在原地,身旁的人却好像已经迅速地接受了这件事情,只有自己还感觉陷在一场荒诞的梦境里。

  安知灵又问了一次:“你是谁?”

  青年不甚在意地伸手拢上衣领,将那渗血的伤口遮挡起来,语意不明道:“我自然是这地宫中的人。”

  他宿在端阳的尸体上,安知灵皱眉盯着他看,似乎想要从他脸上看出些端倪来。却忽然听见身旁的人,低声道:“他是顾望乡。”

  这回,不单是安知灵,就连“端阳”也愣了愣。他饶有兴趣地问:“你怎么知道?”这便是承认了谢敛的猜测。

  安知灵又将目光放回了他身上,略带惊疑:“你是顾望乡?”

  对方不应声,只一味瞧着眼前的黑衣男子。谢敛收回了抵着他喉咙的长剑,毕竟拿剑威胁一个死人毫无用处。在这一点时间里,他似乎也渐渐冷静了下来:“你对昳陵地形了如指掌。”

  “就因为这个?”青年不满道,“你故意诈我吧?”

  谢敛顿了顿,目光掠过他的右手:“端阳的右手,没有受过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