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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节(2 / 2)


  “咚咚咚。”

  楼下传来叩门声。这个时间有客到,着实有些出人意料。谢敛看了方旧酩一眼,对方摇摇头,显然也不是他约的客人。

  楼下传来脚步声,看店的弟子绕到了后堂,推开了一道门缝:“姑娘找谁?”

  门缝后头,一身青色衫子的姑娘站在台阶下,低声答道:“我找墨友先生。”

  第37章 西北有高楼六

  安知灵自打上山之后倒是头一回来这儿。她身上未穿弟子服,但好在春试将近,山上已有了一些远客,路上不乏几张生面孔,门中弟子倒也见怪不怪。

  她捏着张纸,上头留了明孺抄给她的地址。她皱着眉往四周转了一圈,抬头瞧了眼跟前“墨云轩”的牌匾,照着纸上的指示,绕到了小楼后头,果然看见僻静的墙角下一棵杏花树,正对着小楼后紧闭的侧门。

  安知灵将纸片放回了衣袖里,上前叩了三声门。过了没一会儿,门从里头拉开了一道小逢,从后边探出了小半个脑袋:“姑娘找谁?”

  安知灵照着纸上的指示,一字不落地回道:“我找墨友先生。”

  弟子懒懒散散道:“先生出门采药未回。”

  安知灵:“可在山中云深处?”

  门后头的人上下打量了她一眼,小门“吱呀”一声拉了开来,终于侧过身迎她进了屋子。

  屋里是间雅室,放着一副茶具桌椅,屋子中间一道屏风,后头就是房门,想来往前走就是这书画店的正厅了。茶室东边一架扶梯,通到二楼,或许是管理这铺子的弟子留宿的地方。

  安知灵一眼将这不大的地方打量了个遍,才听那开门的伙计问:“姑娘来这儿所为何事?”

  安知灵道:“我听说这儿做租借的买卖。”

  “姑娘想借什么?”

  “一块普通弟子令。”

  “哦,这不是什么难事。”那弟子面不改色,从柜台取出一本厚厚的账簿,伸手翻了几页,“姑娘有担保人吗?”

  “担保人?”

  那弟子终于抬头看了她一眼:“小本买卖,安全起见店里所有生意都是要有担保人签字画押的,否则出了什么事情,小店也不好交代。”

  安知灵想了想又问:“这个担保人可有什么讲究?”

  “最好是山上弟子,信誉上又过得去即可。”

  “若是店里出了什么事情,岂不是还要再牵扯个担保人进来?”

  “姑娘放心,店里有店里的门道,每单生意,除了店家和主顾保证不会有其他人知道。”

  于安知灵而言担保人最好的人选自然是明孺,但以明孺那不愿惹事的性子,又实在是指望不上他。这样一来,就还剩个冯兰,但她来租借弟子令另有居心,冯兰平日里做事中规中矩,这事儿若要让她知道,或许就还要传到青越耳朵里,到时难免徒生事端,再牵扯了顾望乡出来。

  那弟子见她低头沉思久久拿不定主意的样子,又将账簿合上:“如今离春试还有几日,姑娘若是拿不定主意不如回去想想,反正本店大门常开,随时欢迎。”

  眼下确实也没有别的法子,安知灵略略沉吟,正准备告辞。忽然楼上传来了一阵响动——有人踩着木梯下楼来了。

  安知灵一惊,显然没想到这楼里居然还有别人,立刻转头去看那弟子,对方也有些意外。不多时,转角的木梯上就下来个人。来人一身缃色长衫,正是金石宗弟子的打扮,手上一把折扇,衬得他眉眼轻佻,姿容风流。

  安知灵不动声色地打量了他一眼,隐隐觉得眼熟,一时间却想不起在哪儿见过他。对方下楼之后,望见她站在堂中央,拱手道:“安姑娘,好久不见。”

  他一开口,安知灵的目光便落到了他腰间配着的那块玉佩上,这张脸她记得不清,这玉佩她倒是熟悉得很,微微一愣便也转瞬间就反应了过来:“方公子。”

  方旧酩脸上带笑,与身旁的人道:“安姑娘来了这么久,怎么还未上茶招待?”

  那弟子又狐疑地打量了安知灵一眼,转身去前堂准备茶水,方旧酩转过身示意她坐:“招待不周。”

  “哪里,是我冒昧上门唐突了。”安知灵没坐下,客气道,“只是未曾想到方公子就是这墨云轩的主人。”

  “墨友先生不在,暂替他打理这间铺子而已。”

  安知灵顺势道:“既然如此,主人家不在,我这便告辞了。”

  方旧酩轻轻抬了抬扇柄压在对方手背上:“伙计刚去准备茶水,姑娘若是不赶时间,不妨尝尝再走,免得浪费了新茶。”

  前堂的伙计送了茶进来,安知灵推辞不过终于还是坐了下来:“那先多谢公子款待了。”

  方旧酩等她低头浅啜了一口茶,才状似无意道:“安姑娘身上的伤势如何了?”

  “劳烦挂念,已经大好了。”

  “那就好。”方旧酩摇着扇子,笑眯眯道,“也不枉费我一支百年的老参。”

  安知灵醒后每日按时三帖药灌下去,具体喝了什么她自己倒不是特别清楚,九宗自然也不会干出伸手向她讨药钱的事情来,因而这事她倒是第一次听说。但方旧酩现如今特意拎出来在她面前提了一提,不知是什么用意,她心中寻思了片刻,不由想:他不会是现在想要同我算药钱吧?

  这么一想,望着他的目光瞬间有些谨慎。

  方旧酩自顾往下说:“当日你身中蛇毒与我谢师弟昏倒在山门外,上山之后虽及时清出了毒血但还是难保你们脱离险境。好在我这儿正巧有支百年的老参熬进药里可以吊气,倒是派上了些用场。”

  这话越听越像来讨药钱的了。

  安知灵斟酌了一番:“多亏方公子。”

  “哪里,也是怪我方家手底下没个明白人。姑娘一路拿着我随身的玉牌在方家商行里开具单子,竟也没有一个机灵的想到回山上向我报个信,否则早几日我便该派人去接你们上山。”方旧酩客气道,他从袖中取出一个手掌大小的金算盘,上头几排翠玉的珠子,十分小巧可爱。他伸手拨了几下,“姑娘这一路从雾江过来,第一单开在铜鼓镇的方家米行,借了一百两银子,请大夫开方子计在我的账上正好二十两;第二单在十八乡的方家盐铺,租了一辆马车,车马费十两,押了五十两的押金,这车本应该送到山下驿站,可那天接你们上山的时候却没瞧见马车的影子,可是抛在路上了?”

  “……半路弃了。”

  “我想也是,驿站拿着单子派人来找我的时候,我就是这么回的。不过那掌柜到底还是卖了我几分薄面,只算了我三十两银子。”

  安知灵皱眉道:“就那么个木板车厢哪儿值得了三十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