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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节(2 / 2)


  祝雁停一瞬不瞬地望着萧莨,眼中似有晦暗之意转瞬即逝,萧莨搁下笔,将之拥入怀中,轻声喃喃:“你别想太多,我也没你以为的那么好,人无完人,无论你有什么缺点,我都能包容。”

  祝雁停说不出更多的话来,轻闭双眼,回抱住萧莨。

  之后那一整日,俩人一直在书房中,看书、作画、品茗、对弈,及到落日时分,祝雁停起身告辞:“天晚了,我该回去了。”

  萧莨拉着他的手有些不舍,祝雁停笑了一笑,目光落到先前他随手搁在榻边的那几本书上,略一顿,道:“表哥,那几本书我还未看完,能否让我借走一阅,过些日子再还你?”

  “随你。”

  萧莨将祝雁停送出府,上车之前,祝雁停问萧莨:“表哥,下回你休沐,我们去城外吧,去我庄子上,我带你去玩,可好?”

  “好。”萧莨没有犹豫地点头应下。

  祝雁停轻声一笑,与他道别。

  更深露重时,房中烛影幢幢,祝雁停坐在桌前,手中握着笔,迟迟未有落下。

  那个萧莨亲手为他捏制的,荷莲状的笔洗就在案前,祝雁停盯着那一方物什,心神恍惚。

  阿清小声喊他:“郎君,可还要再点几盏灯?”

  “不必。”祝雁停回神,轻舒一口气,在信纸上落下第一笔。

  阿清是认识些字的,见祝雁停写了半页,没忍住问他:“郎君,您何必多此一举,还特地给他回信?”

  “你不懂,”祝雁停微微摇头,“不叫他彻底死心,他还会想方设法联系国公府。”

  他借来萧莨手抄的书,就为了模仿萧莨的字迹,以萧莨的口吻给柳如许回信,告诉柳如许,他已另定他人,不日就要成亲,让柳如许别再惦念他,往前看。

  信写完,已快至子时,祝雁停搁下笔,又细细看了一遍,将墨迹吹干,装入信封,封好,递给阿清,沉声道:“明日便派人送出去吧。”

  第19章 临雍讲学

  九月丙申,皇太弟祝玖渊至国子监临雍讲学。

  天子临雍是历朝历代常有之事,意在崇儒重道、教化天下,笼络仕林读书人,至大衍朝,每岁一临雍,已成定例,数百年间从未间断。只不凑巧,皇帝这些日子病了一场,染了风寒卧榻不起,实在有心无力,代天子临雍之事便落到了皇太弟的头上。

  天色尚未亮,一众学子已至辟雍殿外等候。

  因起得太早,赵允术一直在打哈欠,萧荣歪着身子嘟嘟囔囔地抱怨,祝雁停与他们站在一块,小声提醒二人:“一会儿人就来了,你们收敛着些,别被人看见了。”

  赵允术尴尬地挠了挠头,问他:“郎君,你今日怎也来了?何苦来受这个罪?”

  “就是,”萧荣点头附和,“我们是非来不可,你大可在家中睡觉啊。”

  祝雁停淡笑:“储君代天子临雍讲学,我等接受教化,怎就成受罪了?”

  萧荣不以为然地撇嘴:“谁要听他讲什么。”

  祝雁停闻言侧目看萧荣一眼,但见他满脸不屑,似对祝玖渊大为不满,祝雁停神色略顿,眸中倏忽滑过一抹深意。

  萧荣并未注意到他若有所思之态,压低声音嘀咕:“真是奇了,陛下如此忌惮皇太弟,前些日子还因围场之事发作了他母家舅舅,怎今日会愿意让皇太弟来讲学,将这大好的笼络天下学子、树立声望的机会拱手让给他?”

  “这我知道,”赵允术的声音压得更低,告诉他们,“我听我父亲与大哥私下议论,陛下身子抱恙起不了身,有意将讲学时间延后,刘首辅在朝会上提了,群臣为这事争论不休,说这每年临雍讲学的日子自太祖皇帝定下起就从未更改过,又说储君代行此事的前例也不是没有,景瑞朝时,太子就曾数次代皇帝临雍讲学,这一套一套的祖宗规矩摆出来,便是陛下和首辅大人都没辙,只能咬牙认了。”

  萧荣不以为然,嗤道:“景瑞朝的太子那是深得皇帝宠幸,皇帝愿意给他在仕林之中立声望,现今这位皇太弟殿下,……嘶,陛下这病得也太巧了些。”

  祝雁停眼眸轻缩,似是想到什么,哂笑一声。

  卯时六刻,钟鼓齐鸣,升座,乐声起,国子监诸生分列侍班官员之后,一齐下跪行大礼。

  皇太弟祝玖渊上阶落座,鸣赞官立于阶下,高声道:“进——讲——!”

  国子监监事上前一叩首,入座进讲《礼记》。

  “故至诚无息,不息则久,久则征;征则悠远,悠远则博厚,博厚则高明……”

  讲毕,祝玖渊阐发书意,声音经由道道传报,自殿内传至殿外,传遍国子监每一处角落。

  萧荣听得心不在焉,祝雁停则眼眸低垂,不知在想些什么。

  《礼记》讲完,再有内阁学士兼詹事府詹事进讲《孟子》。

  便听他朗声道:“未有仁而遗其亲者也,未有义而后其君者也……”

  待他讲完,祝玖渊目光微沉,徐徐开口:“余尝闻,孟子曰‘诸侯之宝三,土地、人民、政事,宝珠玉者,殃必及身。’……”

  祝玖渊侃侃而谈,从詹事府詹事所讲引出他自己的观点,说的都是圣人之道,仁义之人不会遗弃亲者,不会背弃君王,同样,有智慧的君王诸侯亦看重土地、人民和政事,而非金玉珠宝,再由此引经据典,以教化在场仕官学子。

  听着此间言论,阶下众人神色间俱都多了些微妙深意,但没敢过多表露。

  圣人之道自然不会有错,可如今谁人不知天下动荡,西北边的失地尚未收复,南边又刚刚被那些匪军新夺下两州,处处天灾人祸、民不聊生,可皇帝做了什么?皇帝只镇日醉生梦死,修仙向道,不问国事。皇太弟以此讲学,若说没有半分含沙射影之意,怕也没人信。

  祝雁停不着痕迹地弯了弯唇角,他便知道,这位储君殿下先头吃了个闷亏,必咽不下这口气,这番讲学之言不但得人心,还下了皇帝的脸面,想必是故意为之。

  之后哪怕皇帝再气恼,也不能拿他如何,毕竟,圣人之言,又何错之有。

  讲学一直到晌午才结束,又站又跪几个时辰,萧荣累得几乎瘫在地上,祝雁停见之有些无奈:“就你这样,难怪你二哥这般操心你的学业,旁的人听学或都有所获,就你光惦记着喊累了。”

  萧荣有气无力地嘟哝:“你还没嫁给我二哥呢,别这会儿就跟他一个鼻孔出气了,教训我的语气都一个样。”

  祝雁停笑了笑,没再说,领了他去自己那用午膳。

  没了外人,萧荣亦没了顾忌,言语间对皇太弟多有抱怨,祝雁停好奇问他:“你为何对皇太弟怨气这般大,他几时得罪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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