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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节(2 / 2)


  至少邵景行是这么想的,只是很遗憾霍青即使双眼被包上了纱布,还是能生活自理,于是邵景行的有些打算,就根本无法实施了。

  不过也没关系,不能做这个,那还能做那个。

  “我给你擦擦头发。”邵景行拿着干毛巾,很殷勤地去扶刚从浴室里出来的霍青。唉,其实上次他还跟霍青一起洗过澡呢,为什么这次反而不可以了?

  “我也不至于什么都不能做了啊……”霍青完全没发现邵景行的险恶用心,只是觉得太麻烦他了。虽然眼睛现在看不见,但这不过是在病房里活动一下,几十平米而已,地形陈设都极其简单,他走过一趟就全部记住了,根本不用人搀扶。

  而且邵景行已经做了很多了:饭端到床头,水果洗好,牙膏挤好,只差喂他吃饭抱他洗澡了。这种好像伺候半身不遂患者的架势,霍青感觉有点吃不消。

  “可是你眼睛不方便,胳膊也骨裂啊,腿上还有伤。”邵景行越说越觉得自己很有道理,完全是光明正大的在关心霍青,丝毫也不掺杂什么见不得人的思想。

  霍青说不过他,又不好拒绝他的好意,只好说:“你也有伤,还是早点休息吧。”

  于是邵景行只能遗憾地躺到了床上。更遗憾的是这病房因为人少,病床就很宽裕,他并不能跟霍青挤一张床。

  说是要休息,但其实邵景行根本睡不着。他虽然不很择床,但毕竟睡惯了舒服的床垫,病床这种硬硬的有些地方还不平的垫子严重挑战他的承受力,所以翻来覆去睡不着。

  “睡不着?”另一张床上传来霍青的声音,细听仿佛带着点儿笑意。

  “吵到你了?”邵景行觉得很不好意思,“不知道为什么,总是睡不着。”

  霍青轻轻地笑了一声:“其实不用陪床,你明天还是回家去睡吧。”第一次在山海世界见的时候,邵景行看见要睡在铺了树叶的树洞里,眼睛都睁得滚圆,仿佛受了虐待一样。后来住私家菜馆的宿舍,也是因为每天累成狗才能倒头就睡,现在医院的病床,他肯定是不习惯的。

  “不是——”邵景行死不承认,“我是在考虑问题呢。”

  霍青明显地沉默了两秒钟,才捧场地问:“什么问题?”

  “嗯……”邵景行其实也不算睁眼说瞎话,他也有在考虑问题,“我今天在医院外面的便利店里看见了袁妍……”

  他解释了一下袁妍是谁:“但是我最奇怪的是,为什么我会觉得他爸爸有点眼熟呢?”那个男人长得没什么特色,基本就是扔进人堆里找不到的那种,而且跟袁妍长得又不像,在这种情况下还觉得眼熟,就让他有点奇怪了。

  但是这种事霍青也回答不出来,只能帮他分析:“是来首都之后见过的吗?”

  邵景行想了半天还是回答:“记不清了。总觉得是最近见过的,可是好像又不是在首都见的。”毕竟他来了首都之后就变成了上班狗,连出去乱逛的时间都没有了,平常也见不到太多人。

  “算了,先不想了。”邵景行对于想不明白的事儿采取了习惯性的拖延战术,“说不定什么时候就自己想起来了呢。我说,苏正今天说的那个祁科长,是谁啊?”

  霍青从善如流地跟着换了话题:“是特事科的科长。”

  “哇,那就是特事科的最高领导了?”邵景行想了一下,“我听苏正的意思,要是祁科长回来,也不会同意你进门?”苏正当然没这么说,但邵景行总觉得从他的话里听出了这么一点儿意思。

  霍青沉吟了一下才回答:“主要是怕我体内的异能再失控。”毕竟当初就因为他在母亲肚子里异能失控,才吸干了人。

  “你这些年还失控过?”邵景行觉得不管他什么看见霍青,霍青都很冷静且可靠,完全没有精神分裂——不是,异能暴走的样子啊。

  “小时候不太会控制。”霍青以前是不愿意谈这些事的,但可能是跟邵景行交换了秘密的缘故,他并不反感邵景行的问题,而且说出来好像还有种轻松的感觉,“十二岁以后就好很多。顾叔特地请了人来教我如何控制异能,这几年没有出现过失控的情况。”

  “那他们还担心什么!”邵景行很不痛快,好容易想到一个词儿,“因噎废食!”

  霍青无声地笑了一下:“我也习惯自己行动了。”

  “那是两回事!”邵景行气哼哼地说,“我看这祁科长也不是个好东西!”

  霍青轻轻咳嗽了一声:“祁科长当年——是跟顾叔他们一起行动的……他是科长,多考虑一些也是应该的。”在亲眼目睹惨状之后,还能像顾叔这样照顾他信任他的人,又有几个呢?

  “为什么顾叔没当上科长?”邵景行觉得顾笙就很合适当领导。

  霍青想了想:“论资历顾叔更深一些,他比祁科长年长十几岁,进特事科也早——我说过的吧,那时候特事科还叫特别事务办理处,他父亲就任过处长,只是很早就病逝了。前些年老科长退休,听说上头是有人想让顾叔继任的,但后来认为祁科长年轻一些,精力更好,而且业务水平上也更高,所以最后还是选了祁科长。顾叔自己也推荐祁科长,然后带我们去了灵海市。”

  虽然霍青叙述得很客观,但从他话里还是能听出来,他其实也觉得顾笙适合做科长的。邵景行不由有些好奇:“祁科长很厉害?”这个业务水平,肯定指的是异能了。

  这个倒是必须承认的,即使霍青感情上有所倾向,也不能否认事实。

  “顾叔是土系异能。”霍青慢慢地说着,声音在黑暗中似乎也褪去了那种金属的质感,“他对其它异能的抗性特别强,只是在进攻上不如祁科长犀利。祁科长,是雷系异能。”

  “就像邱小姐那样?”邱亦竹不就能用雷符吗?

  霍青又轻轻笑了一下:“邱小姐要有符才能驱雷,但祁科长不用。”雷系和雷系也是不一样的,邱亦竹的雷符用得算是不错了,但还需要有符来做媒介,这样子在祁同岷面前可就是小巫见大巫了。

  “祁同岷……”邵景行摸着下巴,突发奇想,“这个名字有点耳熟诶,好像那个《人民的名义》里有个……”

  “别胡说。”霍青有点啼笑皆非地打断了他的胡言乱语,“祁科长是个很有才干的人。”做为特事科的最高领导,霍青尽管有点遗憾顾笙没能当上这个科长,但也得承认祁同岷很能干。除了对权力有点儿热衷之外,连顾笙自己都说,祁同岷比他做得更好。

  邵景行悄悄撇撇嘴,不说话了。

  霍青犹豫了一下,轻声说:“我知道你——只是在其位,谋其政,有些事情也不得不做。”他知道邵景行是为他鸣不平呢。

  这些年来,顾笙一直要求特事科内部对当年的事保密,除了苏正因为特殊原因知道这件事之外,其他年轻人都不清楚内情,即使如姬小九这样的,也不过是听过一点不要紧的消息罢了。

  这种做法当然是保护了他免受歧视或提防的眼光,但也使得这沉重的包袱,他只能一个人背着。对同事,他不能说出来;对顾笙,他只有感激,更不想、也不能用这些旧事去烦扰他。而邵景行,是第一个分享了他的秘密,并且这样明白地为他打抱不平的人。

  这种感觉是挺奇妙的。

  霍青曾经以为他是不需要这种安慰和不平的。他一直觉得这一切很正常,尽管不是他的意愿,但无意伤人也是伤人,也需要负责任,更不必说这件事的始作俑者是他的父亲。所以顾笙照顾他教导他,替他封锁消息,让他能像平常的同龄人一样长大,已经非常难得,令他感激了。而他能做的,就是加入特事科,用自己的异能守护结界,避免更多像他一样的悲剧。

  他一直都是这么过的,而且觉得自己过得很好很充实,而且足够坚强,不需要安慰。但是现在他才觉得,即使他足够坚强,邵景行的关心和不平仍旧能带给他温暖。这种温暖就像冬天里的炭火,也许你不怕冷,但身边有炭火总会让你觉得更舒服,也更安全。

  也许就是因为这个,邵景行也会激发火系异能吧?

  尽管霍青知道异能跟人的性格没有什么必然联系,但他还是忍不住会这么想。邵景行就像他打出来的火苗一样,大多数时候总是怂怂地缩成一小团,探头探脑地生怕周围有什么危险。但即使是这么一小团火苗,也能给黑暗带来光,给寒冷带来温暖。

  然而,在必要的时候,这团火苗也会燃烧,烧起来也挺厉害的呢。

  霍青很想再问一下,邵景行愿不愿意加入特事科。

  之前他是很想邵景行答应的,毕竟他的异能实在太特殊也太有用,他简直迫不及待要拉他进特事科,这样就能解决后勤问题。所以邵景行一次次退缩,他就一次次追问,恨不得他马上就成为特事科的一员,甚至还不惜撒谎把人骗去了私家菜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