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崎，门口那个人好像是找你的？”

  谁在说话，这声音怎么这么耳熟。

  “王崎，你别睡了，他真是找你的。”

  是可以睁开眼睛了吗，王崎缓缓睁开了眼，只看了一眼，她脑子就嗡得一下炸开了。她分明清楚知道她是在玩游戏，可眼前的场景却让她分不清现实和虚幻。

  讲台上，老教授拿着电子翻页笔，电子黑板上播放着幻灯片，她坐在宽敞明亮的阶梯教室里，四周都是她没有深交过的同学。

  “王崎，你给老子滚出来！”男人操着一副像是卡了痰的嗓子，在门口大喊。

  王崎似是被人禁锢了四肢，她后背冒出了冷汗，门口的人不是别人，而是她的父亲。她永远忘不了这一天，她被父亲当众殴打，老教授劝架时，被父亲推搡，磕破了头。

  这一天是大二第二学期第四周的星期三，她的大学生活是从这一天结束的，她没有退学，她只是努力让自己变成了学校里的透明人。

  她努力逃离那个家，可是父亲还是找来了，他来向她要钱。

  她不要再经历这场噩梦，不要，不要。王崎瘫软在座位上，大口喘气，等到终于缓了过来，她道：“我要终止游戏。”

  眼前的画面停止，机器音响起：“您已签订合同，请再次确认，是否终止游戏？”

  “我撒谎了，我其实一点也不喜欢玩游戏，我就是喜欢那一百万，我这样的俗人，不合适你们这样三观积极向上的好游戏，总而言之，我要退游。请快点终止游戏，快点。”王崎的情绪已经濒临崩溃。

  电子合同浮现眼前，机器音响起：“合同789条明确规定，一旦进入服务器，强行退游，赔偿我司十倍损失。”

  “那是多少钱？”她躺进游戏仓不足五分钟，应该没造成多大损失吧。

  “一千万。”

  “多少？！”

  “一千万。”

  耳边响起那句，本活动解释权归星泽科技公司所有，王崎一口白牙都差点咬碎，她觉得自己真是鬼迷心窍了，竟然相信，天上会掉一百万给她。如今只能硬着头皮玩下去了，“这游戏好好玩，傻子才会退游，我已开始沉迷。”

  “这是个游戏，这不是真实的。”王崎再三告诫自己后，开始了游戏。

  “给老子滚出来！”男人还在叫嚣。

  王崎看向了尽在咫尺的窗户，她内心升腾一个想法，跳楼。或者说，这不是此刻她的想法，而是隐藏在内心深处，多年前没有执行的想法。

  父亲会不会因为看到自己跳楼，而放过自己。

  王崎果断推开了窗，只是，下一刻，她就停住了。因为……

  她在一楼！

  一楼！

  教室里所有人都在看她，王崎为了给自己的行为找一个额合理的解释，她闭上了眼睛，随口乱编道：“九分的风带来了三分的酒，我多希望，我此刻酩酊大醉，不用见这丑恶人世。”

  王崎睁开了眼，她迈步下阶，一步步走向了那个恶魔般的男人，即便知道他只是游戏中的虚拟人物，可她还是忍不住打颤。

  她用朗诵课文的语调，高声道：“我亲爱的父亲，我什么都可以给你，无论是金钱还是生命。您生了我，我理应将我的一切奉献给您。可是，您不能忘记，您生的是一个人，是一个活生生的人，我也想活下去，请允许我也活下去。”

  王崎跪倒在了王平的脚下，眼泪涌出了眼眶，滑过脸颊，砸在了地板上，王崎觉得自己演技实在太好。

  她记得清楚，上一次父亲找来的时候，她被吓傻了，她只想着逃，可是，教室的门就那么窄，父亲堵在那里，她如何能逃得出去。

  安静许久，王平道：“家里需要用钱，给我一千。”

  王崎忙从裤兜里掏出了所有的纸币，她道：“爸，这里是一百四十五，其他的，我很快会凑齐的。”她觉得自己的演技简直逆天了，眼泪吧嗒吧嗒地掉，手也颤抖得恰到好处。

  王平不应。

  王崎急忙补充道：“一周，一周之内，我想办法凑齐。”

  老教授挪了过来，道：“这里是九百五十四，加起来够一千了，请你离开。”

  “老师。”王崎眼睛里进了石头，眼泪怎么也止不住了。分明明知是游戏，可她控制不住她的情绪。

  妈/的，这个游戏太有代入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