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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7、原来真的是这样子(2 / 2)

君凉薄自始至终站在不远处看着我。

宁清也不知道想什么呢,等我再次躺好的时候,他居然直接把苏止给叫出去了,“哎,苏止,我有个事情始终想不明白,你过来给我讲讲。”

我一听就知道他是胡扯。

苏止原本是不想搭理他的,可是宁清那个粘人的劲一般人抵抗不了,死活拉着苏止往外边走。

苏止被他缠的没办法,对我说:“我去去就来,你好好休息。”

我眨眨眼,当做回应了。

待苏止和宁清都离开后,君凉薄过来,坐在宁清之前的位置上,“身体可好些了么?”

我都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他,他见我不说话,又说:“我那时候看见你了。”

我不知道他说的什么时候,转头看他,见我看过去,君凉薄笑了。

“你和宁清在说书的那里,他背着你。”

我想了一下,马上想到了那个画面。

我哦了一下。

君凉薄低头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袖口,“惜言喜欢宁清么?”

他的问题很直接。

我恍惚在那里。

老吴头说一眼就能看出来我对君凉薄存着不一般的想法,苏止也是这样的感觉。

我那时候还在想,君凉薄是不是也察觉出来了,还为此羞耻了许久,觉得在他面前不好意思抬头了,怕他为此讨厌我。

可如今他问我这样的问题,看来,他是真的什么都不知道的。

也对,都说当局者迷,莫问那么喜欢翠鸟,翠鸟却一点也不知道,那么多年的朝夕相伴她都看不出来,何况我和君凉薄才相处短短的这一段时间。

我看着君凉薄,面无表情,“问这个做什么。”

君凉薄不看我,“就是想问问。”

我转头躺好,“不知道。”

君凉薄声音清凉,“那,惜言能不能不要喜欢他。”

我心底无波无澜,“为什么不要喜欢他。”

君凉薄没了声音。

我想了想问他:“翠鸟在哪里?”

君凉薄没想到我问这个问题,抬头看了我一下,“回临风楼了。”

是了,什么四大家族的后人,君凉薄不可能动她,充其量也就是惩罚一下。

君凉薄又补充了一句,“莫问陪着她回去的。”

这句话于我来说,没有任何的意义。

我想到了另一个人,嘴里刚刚喝下去的药苦味泛了上来。

“那个隋姑娘……”

君凉薄急急的打断我,“我们没什么。”

没什么啊,我闭上眼睛,有些累了,“这样啊。”

君凉薄往我这个方向倾了倾身子,“惜言,你要睡了么。”

我嗯了一下,感觉又有些昏沉起来。

君凉薄声音很轻,“你能不能和我说说话,先不要睡。”

我其实没什么想和他说的,但是我又不想拒绝他,“你说吧,我听着。”

君凉薄沉默一会,才开口,声音很轻也很柔,“这两天隋岚过来找我,我没拒绝,是因为当年的事情,我想和她说清楚,毕竟那些事情也不是她的过错,我没必要把气撒在她身上,她一个女孩子,本来无辜,不用牵扯进来的。”

我放在被子下面的手握的紧紧的。

君凉薄继续,“我和隋岚其实从前是有婚约的,那时候隋家虽然不认可我父亲,我母亲也为此和隋家闹翻,但是隋风念及和我母亲之间的兄妹之情,对我母亲还是多加照顾的,两人也曾在私下许诺我和隋岚的婚约,想以此还化解两家的隔阂,可谁知……”

谁知他母亲后来出了事情。

那时候若是君凉薄去了隋岚还好,可是君凉薄尚且年幼,隋家不可能认可隋风和君夫人私下的这桩婚约的。

我猜也许当年隋家不肯出手相救,还有一层原因是气君夫人和隋风的这个私下约定,觉得他们俩明显想算计整个家族。

这样子算下来,隋风和隋岚,确实也算无辜了,不知道君夫人事情过后,隋风在隋家是过的什么日子。

君凉薄突然伸手帮我掖了掖被子,“惜言,我的事情,宁清应该都和你说了吧。”

我不知道他问的是哪一个,于是轻声的嗯了一下。

君凉薄似乎在回忆,“我母亲,据说被放在了玉峰山上面,这也是我为什么对那里比较执着,可是去玉峰山,必须要穿过不悔林,从前我和我父亲去过那里,虽然是被人逼迫的,可也是我们主动往那里去的,不悔林看起来就如同普通的森林一般,可是里面充满了危险,我们进去了,看见了很多不曾见过的花草树木,那么美的东西,怎么会那么危险呢。”

我睁开眼睛。

君凉薄继续说,“我们撑不下去了,所以出来了,毕竟我们要活下去,不活着,就永远都没有机会了。”

“我父亲,中了不悔林的毒,吴伯尽力压制,可依然没办法,临风楼交到我手上,我那时候毒气入体,本就自身难保,可是又不得不把临风楼撑下来。”

我心疼了一下。

“这么多年,我每天都在想着如何去玉峰山,如何找到我母亲,如何把她与我父亲合葬,我想啊,我反正已经赚了这么多的时间了,活下去的意义,应该就是帮我父亲圆了那个心愿了吧。”

他说:“惜言,我只是没想到能遇见你。”

他从怀里拿出来一个瓷瓶,打开封口,倒出来一粒猩红的药丸,捏在指尖,“吴伯说,你的血可解我身上的毒,我本来是不信的,可是那些时日在临风楼里面,饮了你的血,我身上的毒真的被压制下来了,后来,我开始吃特定的药丸,吴伯昨天给我最后检查的时候才告诉我,那是你的血制成的。”

他看着我,“惜言,疼么?”

我知道他问的是我取血的过程。

疼么,当然疼了,我那么怕疼的人,可是我却又那么心甘情愿的把血给了他。

君凉薄伸出一只手,过来摸了摸我的脸,我转头看他,不知道怎么回事,眼泪就下来了。

“对不起。”

我想问他为什么道歉,可是话都憋在嗓子处,怎么也问不出口。

他给我擦眼泪,面容看起来很是自责,“是我算计了你,我要去玉峰山,我要穿过不悔林,我要去把我母亲带回来,可是没有你不行。”

我什么都懂了,他也什么都承认了。

是了,他要去玉峰山,他要穿过不悔林,没有我不行,我的血能解毒,也许还能解了不悔林里面乱七八糟的毒也说不准。

我不知道君凉薄是不是其实打算一直不告诉我的,不过是遇见了让人糟心的宁清,他没想到宁清这个大嘴巴男什么都和我说,他那些事情怎么都瞒不住了,所以他才和我坦诚。

不管是不是这样,我都不想知道了。

我自己用袖子擦了擦眼睛,“我很累了,我想睡觉了。”

君凉薄没问我是什么意思,只说:“好,你睡吧,我就在这里守着你。”

他会不会一直守在这里,我其实也无暇顾及了。

我脑子里很乱,君凉薄这样子全都和我说了,不过是想让我做决定,接下来的路是否还要跟着走下去。

而我自己也是迷糊的,理性来说,我是不应该继续走下去的,都说不悔林凶险,凡是长脑子的人都知道不能去的。

可是我身体里本来有毒,我想了一下,如果这样子回去,不说君凉薄是否会痛快的放我走,就说回去了之后,我若是毒发,不知道苏止和我爹能不能帮我压制下来。

我虽然对老吴头说的,我的毒不太厉害,而能解我毒的药在玉峰山的事情将信将疑,但是至少我毒发的时候,有老吴头在,我还是放心的。

老吴头的身份毕竟在那里摆着呢。

我想来想去也没想明白怎么决定,然后还是直接的睡了过去。

梦里一点都不安稳,我想起了很多的事情,想起来初次遇见君凉薄,他坐在软椅之上,目光轻浅的透过来,那时候阳光很好,从树枝中间穿过来,让他看起来带着光晕。

我看过去那一眼,被他惊艳,其实就预示之后我和他相伴的时间,我的坎坷。

我对于他来说,是有利用价值的,不管他对我有什么样的感情,他都不可能放弃我身上这样的一个作用。

我心里难受,睡的也不安稳,依稀断断续续的能听见君凉薄的声音,他说的最多的就是对不起了。

可是对不起是这个世界上最没有用的话。

说出来除了勾起委屈感,一丁点别的作用也没有。

我昏沉的睡着,中间被人撬开嘴巴喂了药水进嘴,我苦的吐出去一些,不过还是喝了一点。

有人给我擦了嘴角,还摸了摸我的脸。

我发出呓语,“君凉薄。”

听不清有没有人应我。

我又说,“继续下去,我会死么?”

这一次倒是听清楚了,有人对我说,“我会保护你的。”

我抓着那个人的手,好像用尽全力他就真的能保护我了一样。

那人抱着我,一下一下的拍着我的肩膀,小声的说着什么,应该都是安抚的话,可惜我听不清楚。

我不知道我是真的感冒了还是毒发了,只是身体一会冷一会热,我尽量靠着身后的怀抱。

我说:“君凉薄,我不想死啊。”

我说:“君凉薄,我为什么要遇见你啊。”

身后的那个人抱着我,一直抱着我。

到底昏睡了多久我自己是没有印象的,再次醒来是在半夜的时候,屋子里点了烛火,虽然不是很亮,却也能让我看清床边坐着睡觉的那个男人是谁。

我盯着他,心里苦涩起来。

这个男人,对我也忽冷忽热,每次我想放下,想让自己看起来果断的时候,他就过来对我好两下,我受不了了,贴过去,可是他马上又云淡风轻了起来。

我对他束手无色,进不得退不得。

现在,他虽然存了别的心思对我,可是还让我觉得他情非得已,觉得他其实并不想这样子对我。

我其实很多时候觉得自己真的太没有出息了,我对他太宽容,对自己太残忍。

可是真的喜欢了一下人,即便是这样子,又有什么办法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