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序章(2 / 2)


「关于这点,其实只要中指和食指还留着,在床上就不会碰上什么困扰喔。」



听到对方以和平常无异的态度讲出的玩笑,雅特丽哼了一声后不再说话。两人正好在这时也到达总部帐篷,却发现那里已经开始拔营,周围只留下了几个认识的军官。



「啊——阿伊!结果如何?」「交涉有顺利完成吗?」



视线才刚对上,托尔威和马修就冲了过来。伊库塔若无其事地藏起左手,不发一语地露出微笑。从这态度察觉出成功的两人一起松了口气。



「……虽说前途充满不安,但是能借用席纳克族的人手是很大的助力。」



「对方说两天后会有五百人,五天后会让八百人前来……当然在此要归功于身为族长的娜娜具备人望,不过也得感谢萨扎路夫上尉才行。多亏当初在村里放火时没有杀掉村民,而是把他们聚集到某几个地方安置,现在才能省略为了聚集人力四处奔走的麻烦。」



「那还真是谢了,打了这种仗居然还有事情能获得他人感谢,实在让我吃了一惊。」



该说是一提到某人,某人就会出现吗?叼着一根细细的手卷烟丝的萨扎路夫上尉靠近众人,在他后方,哈洛也隔着几步距离跟上。



除了啥洛以外的骑士团所有成员都排成横一列,一齐对长官敬礼。



「喂喂,你们也变得挺有军人样了嘛,跟在基地里那时可说是判若两人。」



「如果真是这样,我想这也是上尉您指导有方的结果吧。」



「哈,真是爱说笑……即使我没有教导任何事情,你们也自己活下来了不是吗?明明这样,却到了现在才害我抽中了这种乱七八糟的下下签。」



萨扎路夫上尉先从口中吐出大量混合了自嘲和放弃的白烟,接着才继续说道:



「好啦,换个话题……先前才率先一溜烟拔腿跑掉的镇台司令长官,我等敬爱的萨费达中将阁下给你们几个留下了美妙的礼物。」



「如果是通往地狱的单程票,我们还在烦恼该怎么处理之前拿到的分。」



听到雅特丽这种讽刺香料过于刺激的表现方式,上尉抱着肚子笑了一阵。



「……赠送的本人或许想当成前往黄泉的土产,不过这次在实用性方面算是堪用的种频——那么,首先是伊库塔准尉,雅特丽希诺准尉。」



「在!」「是是是……」



「决定战时晋升。你们两个从现在起是中尉了,恭喜啊。」



啪啪啪……萨扎路夫上尉没什么诚意地拍了几下手。这理所当然的发展让伊库塔和雅特丽连叹气都懒得叹,倒是差点忍不住打起呵欠。



「接下来是马修准尉、托尔威准尉、哈洛准尉,你们也一样,从现在起正式成为少尉。」



「噢……」「啊……是!」「真是突然呢! l



三人各有不同,但只有情绪低落是共通点的反应让萨扎路夫上尉叹了口气。



「什么嘛~应该要更高兴一点吧!你们可是同梯中晋升最快的人,回去以后可以炫耀耶。」



「是啦,回去以后我们会炫耀啦,等真的能回去以后。」



就像是回想起先前抛到脑后的绝望,马修的音调愈说愈低。伊库塔和雅特丽都把思绪飘向让他的情绪如此低落的状况——那场在一小时前才刚结束的军事会议。



「——哪个人!没有哪个人可以提案吗!」



即使萨费达中将发出歇斯底里的叫声,列席于帐篷里的大批幕僚们也都老老实实地缩着身体,没有回应任何意见。明明在这段时间中,敌方大军也正从北方步步逼近。



阿尔德拉神军接近的这个恶耗,让因为和席纳克族的漫长斗争终于结束而完全松懈的北域镇台成员们打心底受到震撼。从军官到士兵都受到相等的冲击,在目前这个时间点,他们化为乌合之众的反应或许是无可奈何的状况。



「不要都不说话快讲点建议!你们这些家伙到底育没有弄懂?敌人已经近在眼前!只要通过山麓的喀喀尔卡沙冈大森林,就会到达大阿拉法特拉的山脚边!」



更何况,连原本应该要统合混乱士兵们的司令长官都带头成了眼前这副模样。



「要直接全军撤退,还是要干脆豁出去迎击!哪一边的成功机会较高,你们这些家伙至少应该能够判断这点小事吧!」



虽然萨费达中将口沫横飞地怒吼,然而他的意见却微妙地没有弄清楚焦点。无论是全军撤退还是以全力迎击——哪一边都没有成功的可能。除了中将本身,在场所有人都对这点心知肚明。正因为如此,众人才会保持沉默。



根据托尔威的目测和计算,到阿尔德拉神军踏人大阿拉法特拉山脉并开始攻击帝国军为止,最短的日数是五天多一点。相对之下,帝国方面进行全军撤退需要的日数即使再怎么精简计算,也会得出二十天以上的试算结果。只要拿两个数字来比较就可以明白,如果只是单纯掉头就逃,肯定会在途中遭受追击。



那么如果要讨论主动出面迎击是否有胜算,这也是处于严重劣势的赌博。光是现在能够确认到的部分,阿尔德拉神军动员前来的士兵数就已经在一万两千人以上。相比之下已经在和席纳克族的内战中再三消耗的帝国这边,当初的士兵人数虽然有一万八千人,现在却是不足八千名的惨状。



单看数字也有一点五倍的差距,更不用说帝国兵已经因为连续战斗而筋疲力竭。当然装备方面的消耗也很严重,只要把这部分也评估进去,彼此的战力差距应该会扩大到惨不忍睹的地步吧。



如果是有思考到这边的人,自然能预测出到底该怎么办……实际上,在幕僚当中也有少数几个人得出这个结论。然而,他们也依旧选择沉默。因为只要说出口,就会直接导向让自身主动扛起最悲惨命运的结果。



「……上尉,再这样下去事态不会有进展。」



「你别说话。要是想活着回去,绝对不可以自己跳出来把话讲明。」



听到雅特丽的低语,萨扎路夫上尉轻轻摇头。在狭窄的总部帐篷中,椅子属于身为幕僚的高等军官们,上尉以下的下级军官则是站着旁听军事会议的发展。



「关于这一点,我虽然也很想同意上尉您的看法……不过要是继续这样放着不管,说不定会发展成在会议好不容易结束并前往外面后,却发现我军已经被敌人包围的事态。」



伊库塔说着叹了口气。在两名部下的夹攻下,萨扎路夫上尉用力搔了搔头。



「……饶了我吧。不管是我还是你们,至今为止可以算是工作过头了不是吗?哪里还有必须再进一步去抽出下下签的理由?」



「我等是军人,这点恐怕就已经是足够的理由吧。」



雅特丽的眼神极为正直。上尉虽然转开脸试图逃避这份压力,但另外一边也有伊库塔那对漆黑的双眼在等待他。他终于无路可逃。



「……这只是迟早的问题,不是吗?上尉。如果继续这样不做出任何对策,演变成让越过山脉的阿尔德拉神军涌入北域的结果后,届时我们也只能参加迎击……无论状况到底会多么绝望。」



「…………」



「我认为既然还留着以自己的手来辟出一条活路的机会,那么与其交给别人并演变成那种状况,选择在此抽出下下签的做法应该还算是好上几分吧。重点就是要在何时偷懒的问题啊。」



「……嘴上说起来简单,但对手可是一万两千人啊,你有能够应付他们的具体对策吗?」



「有,是雅特丽和我刚刚想出来的对策。」



两名军官分别从各自的立场逼迫长官做出决断。萨扎路夫上尉像是终于死心般地抬头望向上方,为了下定决心,保持这个姿势耗费了十秒多的时间。



「那边的几个家伙!从刚才开始就一直嘀嘀咕咕,没有什么意见吗!」



进退两难的萨费达中将因为迁怒,甚至把矛头指向连名字都不知道的低阶军官。萨扎路夫上尉自嘲这时机真是刚好后,才把沉重的右手直直举起。



「……在下要提出建议。目前情况应该要留下留置部队负责殿后,试着阻止敌人前进。」



帐篷中一口气吵闹起来。至今为止坚守沉默的幕僚们带着「这家伙真的说了啊」的表情,大梦初醒般地纷纷开始发言:



「嗯……没错,应该只有这个办法吧。」



「如此一来,要由谁来负责担任现场指挥官呢……」



「这是难以决定之处,虽然也要根据部队的规模……」



虽然吱吱喳喳地传出声音,但似乎没有人愿意主动扛起这个任务。萨扎路夫上尉一方面因为视线都集中在提议的自己身上而感到厌恶,不过还是继续说明:



「……阿尔德拉神军的兵力是一万两千。我方进行全军撤退的目的,是要回到我等的根据地北域来重整态势并迎击对方,因此必须让相对应的兵力逃走才行。在来自中央的援军调集到一定数量并前来为止,保守估算也要一个月以上。那么讲到在这段期间内足以持续进行防卫战的兵力……当然要把残留在各基地里的兵力也计算进去后,我想这边恐怕必须让六千人左右回去吧……」



由于萨扎路夫上尉并没有指挥过大军的经验,对于这方面的数字并没有自信。然而,幕僚中没有任何人提出异议的反应成为这是妥当意见的证据。



「如此一来,能分配给留置部队的兵力,就是从不到八千人中扣除六千人,等于是两千以下。其次的问题是该如何运用这支部队……」



关于接下来的计划,上尉本身还没有想法。这时雅特丽出面扛下补起这缺口的任务。



「上尉,能让我代为说明吗?」



「啊……噢……交给你了——抱歉,接下来由副官负责说明。」



由于区区准尉在战略等级的军事会议中不可能具备发言权,因此萨扎路夫上尉以「这只是让她代替自己说明意见」的名目把表现机会让给雅特丽。即使暴露在幕僚们的讶异视线下,雅特丽也一边感谢上尉的安排,同时以毫不怯场的态度开始发言:



「首先,留置部队的大部分兵力,当然该用于山脉上的防卫战斗吧。面对从北侧登上山脉的阿尔德拉神军,采用在进军路线的山路上建筑起堡垒予以迎击的形式——换句话说,是改编席纳克族对我军实行的战术。



只是,和席纳克族建立起周全防守线的山脉南侧相比,可以推论出没有预料到会有敌人来袭的北侧防守应该很薄弱。虽然必须尽快进行野战工事来弥补不足之处,然而敌人快的话将在五日后到达,这样一来工事无论如何都不可能赶上。」



讲到这边,雅特丽歇了口气。已经预测出接下来发展的萨扎路夫上尉喃喃地讲了一句:「别闹了吧。」



「也因此,在进行争取全军撤退时间的防御战斗前,必须先进行为防御战斗争取准备时间的持久战。能应用在这部分上的人数,要从总兵力的不到两千人中扣除在山脉上进行工事的人员……以整数来计算就是一个营六百人。人数少于此难以达成任务,而人数多于此则会造成在山脉上进行野战工事的人手不足,在安排上会有困难吧。」



萨费达中将理解雅特丽的雷外之意,吊起眼角开口问道:



「那么你的意思是……要求仅仅一个营的六百人,在后方完成野战工事的期间,去阻止敌方的一万两千大军前进吗?」



「不是要求,而是要去做到,因为已经别无他法。」



「……既然请出这种大话,应该有能争取时间的具体方案吧?」



「要利用火。」



雅特丽果决地断言。同时接过旁边的伊库塔若无其事地递给她的地图,摊开来让周围的人们也能看到。



「正如先前司令长官所言,大阿拉法特拉山脉的北侧山麓是喀喀尔卡沙冈大森林。由于这片树海是东西长南北宽,除非阿尔德拉神军绕了一大段远路,否则无论如何都必须穿过这片森林。因此我等要在这里放火,利用设置火墙来让敌军不可能通行。」



「什……要烧掉森林……!」



这大胆的提案让幕僚们大吃一惊,连萨扎路夫上尉也愣愣地张大嘴巴。



「只是把烧击兵平常就会执行的火线防御以大规模形式来设置而已。喀喀尔卡沙冈大森林并不是为了大型部队进军而开拓过的森林,似乎能成为防火道的宽阔道路只有一条。而且那里是除了雨季以外都欠缺湿气的干燥林,可以说是使用火攻的绝佳环境吧。」



「这样等于在引起山林火灾啊!人手只有六百人怎么可能办到那种——」



「啊,关于人手的问题由我来说明。不足的部分会要求席纳克族提供协助。」



伊库塔这样补充后,幕僚们的怀疑视线一口气集中到他身上。



「让席纳克族提供协助……?你说什么蠢话,这才是一朝一夕之间不可能办到的事吧!」



「不,也并不一定是那样,因为俘虏之中包括族长娜娜克·鞑尔。只要把阿尔德拉神军认定为共通的敌人,并保障席纳克族事后在帝国内的立场,身为族长,她也不得不接受这提议吧。只要游说一结束,我就会让她从后方村落聚集人手,同时指示族人不可以妨碍帝国军对阿尔德拉神军的防卫战斗。」



如果处于不知何时会被席纳克族的残党从背后捅刀的状态,防卫战斗根本是纸上谈兵。即使是基于这层意义,成功说服娜娜克·鞑尔也是在实行作战上的前提条件。



「就算能顺利说服席纳克族,你能够保证把整个森林烧掉的火线防御不会发生问题吗?根本无法想像火势会演变成什么程度!」



「说……说得没错!受风向影响,也有可能落入我等本身受到火势追击的结果,而且万一途中下雨,那时一切不就回到原点了吗?」



面对一个个只会怒吼指责的长官们,伊库塔打心底厌烦地哼了一声。



「……不会演变成各位担心的状况。第一,这一带还是乾季,虽然差不多已经进入尾声,但即使如此,也还有半个月会和雨水无缘吧。在目前的时间点遭受不合季节的大雨袭击的可能性极低。」



「唔……那么风向的问题又如何!山上的风可是难以捉摸!」



「即使多少波及到他处,也还在设想范围内。反而该说万一风势太弱使得火势无法扩散才会是问题……算了,无论哪边应该都只是无谓的担忧吧。原因就是在这个时期,大阿拉法特拉山脉北侧总是有来自西南的风朝着东北持续往下吹。」



「你说什么……?为什么可以断言这种事情?」



「您有听遇落山风吗?这是一种如同名称所示,先爬上山顶后再往下吹往山脉另一面的风。所以只要山的一边吹着强风,就会造成另一侧也有风往下吹的结果……而在卡托瓦纳南部到中央的地区都迎向雨季的目前这时期,存在着从西南海面往大陆持续吹来的风,这点想必各位也都切实感受过吧。」



在继续说明的少年身旁,联想到答案的萨扎路夫上尉拍了拍手说道:



「……对了,是季风吗!」



「正确答案。为大陆带来雨季的风,只要再过一个月应该会把这恩惠也带来北域的季风……不,虽然没有降雨,但风本身已经吹到。季风会沿着大阿拉法特拉山脉往上爬,再化为落山风朝着东北方往下吹。在这个现象的推波助澜之下,我们点起的火和烟应该也会平均地往敌军方向持续扩散。」



如何呢?伊库塔以视线询问。幕僚们的反对声浪停止后,他不发一语地戳了戳身旁长官的后背。察觉到伊库塔的意图,萨扎路夫上尉以消沉的语气开口:



「……由于提案者应负起责任,因此希望能把这个作战的实行部队指挥官交由我暹帕·萨扎路夫来担任。请问您意下如何呢?司令长官阁下……」



「……抱歉给上尉您添了麻烦。」



就连伊库塔也快要讲不出玩笑……再那样继续丢着迟迟无法进展的军事会议不管,就等于坐以待毙。这点毫无疑问。只是为了避免这个事态,必须抽起最糟糕的下下签只能说是遗憾到极点。



「……嗯?喂喂,这真不像是你的风格。别摆出那种表情,虽然怂恿我的人是你们,但决定上当还是我自身的判断啊。」



萨扎路夫上尉带着苦笑把手放到伊库塔头上,至少他的脸上并没有后悔的神色。



「靠少少一个营六百人来挡下一万两千名敌军!要是真的能办到,不是很了不起吗?说起来我也真是,居然白活这一把年纪还想试着当个英雄。」



自嘲地这样说完后,上尉突然换上认真表情,把视线移到其他人。



「换个话题——马修少尉,哈洛玛少尉。你们两个如果有意愿,可以连同部队一起退往后方。」



「啥……?」



啥洛似乎事先已经收到通知,这时表现出诧异反应的人只有马修一个。萨扎路夫上尉以沉稳的表情对着困惑的他继续说明:



「你们两个真的很努力,在其他高等军官候补生和现役军官接二连三倒下的状况中,确实达成了存活下来的任务。明明这是你们出生至今第一次参加的战争。」



「不……可是……留置部队的编组不是已经决定了吗……?」



「正确来说是尚在编组中。现在的我似乎拥有从其他部队拉人进来取代你们这种程度的权限,反正是一些事情做得没有你们多的家伙,没有必要介意。」



面对突然出现的退路,马修只是茫然呆站。这时雅特丽也开口介入对话:



「马修,我是不是也可以表示一些意见呢——在如此靠近的距离看你表现至今,让我对你相当刮目相看。你即使面对再三逆境也没有失去冷静,依然率领士兵让他们奋勇作战。无论是看在谁的眼里都是杰出的指挥官表现,我想你可以为此感到自豪。」



马修以发愣的表情望向雅特丽。在他至今为止的人生中,从来不曾受到雅特丽如此毫无保留的赞美。



「哈洛也是一样。在高山病蔓延的前线,从一开始就一直表现出万全的工作表现。要是没有哈洛的部队,我们的部队毫无疑问会出现数量惊人的牺牲者吧。」



「……这是我的光荣。」



「两位一定会成为优秀的将领——正因为如此,要在这里学会撤退的时机。」



以称赞来开场的道别发言,深深刺进了两人的胸口。伊库塔接着说道:



「雅特丽已经帮我把想说的话全都说完了……只是,托尔威,只有对你得趁现在先道歉。因为装备膛线风枪的风枪兵部队无可替代,所以无论如何都无法让你回去。你就死心当作是自己运气不好,接下来也继续配合吧。」



伊库塔虽然带着苦涩情绪这样告知,托尔威反而以自豪的表情点了点头。然而另一方面,给予托尔威的「无可替代」评价却击垮了没有获得这评价的少年。



「总之,基于以上原因,要和两位暂时道别。虽然不知道会是多久以后的事情,不过如果可能,希望下次见面时能在中央喝个酒——呜喔!」



伊库塔正想要把话题做出结尾,却被冲过来的马修抓住领子往上提。托尔威和哈洛虽然立即想要介入,雅特丽却摇着头制止他们。



「……你完全把自己当保护者了。说什么接下来很危睑所以先回去?你们这些家伙到底以为自己是谁啊……!」



「痛痛痛……这个嘛……你也知道,基本上我和雅特丽都成了中尉啊……」



「噢,的确,在这里你们两个是长官,我可以承认这点——不过,如果是这样,长官会对部下说『因为很危险所以回去』吗?会用『趁这次学会撤退时机』这种理由让部下逃走吗?开什么玩笑!不可能吧!」



依然以双手抓住伊库塔领子的马修直接用力晃动对方,伊库塔则是随他摆布。



「让我确认一件事!在至今为止的战斗中,我其实是拖油瓶吗!」



「……不,你是可靠的同伴。」



伊库塔以黑色双眼直直望向对方,如此断言。雅特丽也毫不犹豫地点头表示同意。



「既然这样!——在这时该对同伴说的话,并不是『你先逃走』吧!」



这句话几乎是怒吼。其中不带着任何粉饰或测试的意涵,正因如此才能深深打动听众的心。



一人继续保持悬在半空的状态,另一人则是摆出直立不动的姿势,伊库塔和雅特丽陷入同样的烦恼。



「……接下来必须面对惊险的战事,马修。」



「嗯。」



「应该无法像过去那样吧,我想一定也会失去很多部下。」



「嗯。」



「你本身也会暴露在危险中。只要走错一步就会死,运气不好还是死。」



「嗯。」



「即使所有事态都奇迹般地顺利进行,或许依然会无可奈何地落入所有人都死亡的结果。」



「我知道!」



马修胸怀无法退让的坚持,强行抑制住所有的犹豫,同时强烈想到……承认阶级的高低吧。至于能力上的差异,在目前这时间点纵使不甘心也只能接受。



即使如此,以战友的身分来说,彼此处于对等。只有这份尊严,是绝对不能放手的信念。



「你们打算去针对这一切做点什么吧?有我在会碍手碍脚吗?」



这瞬间,伊库塔和雅特丽同时感到很羞愧。对象包括几分钟前那个无法体认到马修决心的自己,还有践踏他想法的所有欠考虑发言。所以,现在该说的话只有唯一一句。



「——我要撤回前言,真是抱歉,吾友马修。」



「我也同样要为刚才的失礼谢罪——接下来的战斗中,请把你的力量借给我们。」



听清楚这些话的同时,马修也放开了勒住伊库塔领口的双手。



「你们从一开始这样说不就得了,真是。」



面对不高兴地喃喃这样说道并把不悦脸孔转开的马修,伊库塔再次表示歉意。另一方面,雅特丽把视线放到了哈洛身上。



「哈洛,刚才那再怎么说也是马修的答案。虽然参考他的想法是你的自由,不过要记得别受到影响,必须检视自身并碍出结论。我主张现在是撤退时机的想法,直到现在也没有改变。」



雅特丽以严厉的语调进行确认。然而和她的预料相反,哈洛立刻做出回答:



「我也要留下。既然会演变成严酷的状况,就更应该让我帮忙。」



「哈洛……」



「老实说,如果马修先生会被强制撤往后方,我原本也想要和他一起行动。因为万一被指责『因为碍手碍脚所以不需要』,我也无法反驳。」



哈洛以手指玩着水蓝色头发,同时似乎有些害羞地微笑。



「可是,如果并不是那样……如果有我可以帮上忙的地方,请让我也和马修先生一样坚持到底。『骑士团』是我重要的栖身之处,只要一点点就好,请让我也可以帮忙守护它。」



语毕,哈洛深深地低下头。雅特丽随即把她扶起。



「该低头的人是我,哈洛。很抱歉做出瞧不起你们决心的行径。」



「接下来我也要依靠大家的力量,基于同属『骑士团』伙伴的立场。」



伊库塔走过来把手放到哈洛的盾上。她一边用军服的袖子擦拭眼角,同时点了点头。



「……啊~年轻真好,如果是五年前,我也会混在那里面吧。」



旁观事态发展的萨扎路夫上尉怀念地回忆起过去。在这种年长者的温暖视线前方,伊库塔以突然想到的态度把左手举到与目同齐的高度。



「哈洛,我立刻有一件事情得靠你帮忙。其实我刚才切到手……」



「啊……是!请让我看看伤口,我立刻会进行消毒和止血……咦……哇啊啊啊啊!怎……怎么没有!伊库塔先生,你的手指怎么不见了!」



「啥?」「你说手指不见了……?」



连马修和托尔威也瞪大双眼冲了过来。事先听说过「说服手段」说明的萨扎路夫上尉保持沉默,伊库塔则是带着暧昧笑容回答:



「哎呀~因为之前使用刀子时手滑了一下……」



「到底要怎么手滑才能切断小指呢!被切下来的部分在哪里!」



「我把它切成三段送给女孩子当礼物了。」



「那是什么咒术吗!」



萨扎路夫上尉带着苦笑望向闹哄哄的五人,并点起新的烟草。他心想——真希望能想点什么办法让这群吵闹的家伙全部都活着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