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话 混血(1 / 2)
二〇一三年八月二十日。
于XXXX公路行驶的一台夜行巴士发生了事故。
巴士于行驶中爆胎,冲破高速公路的隔音墙后跌落公路下方的山坡。虽然是轻重伤者总计二十三名的大规模事故,却奇迹似地连同驾驶在内,乘客死亡人数为零。
然而,唯有一名搭乘夜行巴士的高中生未被发现。
巴士公司于事故隔天便召开记者会,针对事故发表道歉声明及查明原因。
警察与消防队已全力搜索下落不明的高中生,却尚未找到。
此外,由遗留在事故现场的行李,判别出这名高中生为居住于都内的地狱崎公太(16岁)
† † †
「嗯哼,真是惊人的盛况啊。」
从同人场搭上电车后,过了约一小时。
从东武东上线下车,到了大山站后,莱拉心满意足地说道:
「虽然人山人海,不过是很不错的祭祀活动。只要看看朝圣者们的表情就能明白了,大家脸上都洋溢著充实的神情。看来人类也不是那么坏的种族嘛。」
「……莱拉不愧是火龙,真是顽强啊。我已经累垮了,还满身是汗……啊啊,真是的!我想快点回公寓洗澡啦!陛下你也这么觉得对吧?」
「……嗯,是啊。」
「?怎么了?总觉得你从进会场之前脸色就很差……」
「不,吾只是有点热昏头而已。别在意。」
公太对担忧地盯著自己的克莉丝,尽力挤出一丝微笑。
然而,他不可能没有受到冲击。
——那之后……
从雏田口中听到地狱崎公太已经死亡的消息后,公太立刻利用手机收集情报。
搜寻关键字是『夜行巴士』、『事故』、『行踪不明』。
接著出现了几则热门网路新闻。那便是公太离家出走时搭乘的巴士发生事故的报导。
——怎么会。
自己所搭乘的那辆巴士,竟然发生了事故。虽然幸运的是其他乘客和驾驶都没有身亡,但根据网路报导,地狱崎公太直到现在依旧是下落不明。
恐怕不仅是警察和消防队,地狱崎家也总动员搜寻过本家的长男吧。即使如此还是找不到公太……
——所以,哥哥肯定已经死了。从这个世界,消失不见了。
并非下落不明。
在雏田心中,自己已经死了。当然,之所以找不到地狱崎公太,是因为他被召唤到了异世界:
「陛下。」
从车站走了几分钟。他们一来到了雏田寮前,雏田便叫住了公太。
她的手上提著印有『花漾召唤LIFE!』角色的纸袋(Shopper)。里面装满了今天到手的限定周边商品。
「对不起。在这么热的天气,还把你叫出来。」
「没事的,雏田你没做错任何事。吾今天也很开心。」
「真的吗?那就好。」
雏田松了一口气。
她肯定是听到公太和克莉丝的对话,所以在担心他吧。
「不说这个了,你可以去便利商店帮吾买冰淇淋吗?等一下吾会付钱的。」
「嗯,知道了。」
「……『便利商店』?那是什么?」
「贩卖各种东西的地方。只要附近有那种店,生活就能无虞。」
「哦,那么也带妾身去吧。身为龙族长老,学习一下异世界的事也没有坏处。而且,『冰淇淋』指的是冰甜点吧?那么,让妾身帮你挑选吧。也让妾身挑选自己想买的东西。」
「我明白了。」
说完后,雏田和莱拉便走向雏田寮附近的便利商店。
莱拉似乎对这个世界兴趣盎然。要是她能乾脆放弃和雏田战斗就好了,不过事情应该不会那么顺利。
而且,现在的问题在于……
「您好像有什么烦恼呢~公太先生。」
正当公太陷入深思时,小咩轻巧地飞过来并小声地向他搭话。她就这样坐在公太的肩上悄声地说:
「这也难怪啦。因为你才刚从主人嘴里听到,自己在这世界已被视为死亡的事情嘛。」
「……你怎么会知道?」
「当然知道!因为小咩成为主人的使魔,和公太先生被视为死亡几乎是同时期嘛。那时的主人真的很难受呢。最喜欢的哥哥死掉了,害得她一直郁郁寡欢喔?」
「…………唔。告诉我,使魔。把你晓得的事全都说出来。」
「——是的,谨遵指令。」
小咩神色相当紧张地编织出话语。
「主人今天的内裤是白色的。」
「谁想晓得那种事啊!」
「那可是很色的绑带内裤耶!?」
「要不要我现在立刻赏你一记拳头啊!?够了,快回答。为什么我被视为死亡了?」
「就说了,因为连地狱崎家出面搜索都找不到——」
「就算这样,被视为死亡还是很奇怪吧?一般来说当作下落不明就行了。但是雏田却不同。在她心中,似乎确信我已经死了。如果是这样,应该有什么决定性的理由吧?」
公太这么一问后,只见小咩「嘻嘻嘻」地笑出声来。
那模样,宛如恶魔一般。
「真不愧是地狱崎家的长男。虽然被当成一族有史以来的劣等生,但看来不是个笨蛋呢~不过,也正因如此您才能当上魔王嘛。」
「用不著说客套话。如果是身为她的使魔的你,应该知道些什么吧?」
「是的。地狱崎家将你视为死亡的理由,是因为某个魔族。公太先生也看过巴士事故的报导了吧?事故的原因是轮胎爆胎。为什么会发生这种事呢?答案很简单。因为那个魔族,袭击了巴士。」
「袭击……?」
「她是过去曾被驱魔师(Exorcist)们所封印的魔族。她有个别名——《驱魔杀手》。」
「驱魔杀手……」
「以强大魔力为傲的她,是远古之前从夜界来到这个世界的。然后在这世界大闹一番之后,被驱魔师(Exorcist)们给降伏了。」
「…………」
「恐怕是她从封印中苏醒后袭击了巴士吧。因为她被封印的地点,就在巴士的事故现场附近。然后,一名驱魔师少年就乘坐在那辆巴士上。」
「…………唔!」
驱魔师(Exorcist)少年。
不用说,那肯定就是……
「是为了一扫对驱魔师(Exorcist)的怨恨呢?还是为了吃掉少年来得到魔力呢……理由无从得知。即使如此,从封印中苏醒的她,察觉到偶然经过附近的巴士上乘坐著一名驱魔师(Exorcist),于是发动了攻击。」
「所以巴士才会发生事故?」
「Exactly!虽然其他乘客没有受伤,但驱魔师(Exorcist)少年却消失了。因此,来到事故现场的地狱崎家们如此判断——」
「地狱崎公太——肯定被她杀掉后吞食了。」
「《驱魔杀手》。她之所以被如此称呼,是因为她过去曾吞食过数十名驱魔师(Exorcist),并吸收他们的魔力。不过,实际上公太先生很幸运地,在巴士遭袭击前一刻被召唤到了夜界,因此平安无事。」
「怎么会……」
骗人的!
虽然公太忍不住想如此叫喊,但看到刚才雏田悲恸的神情,他也只能接受了。若小咩说的话是真的,一切都说得通了。
在这个世界,地狱崎公太已经被魔族所杀了。
「……我可以问个问题吗?那个魔族怎么样了?」
「被地狱崎家的人再次封印了!只不过与那魔族的战斗中,伫立于最前线的是主人。因为主人一心想为她的哥哥报仇呀~她可是拚死地在战斗喔,甚至不惜使出地狱崎家代代相传的禁术。」
「禁术?」
「身为劣等生的公太先生可能不晓得吧。总之主人使用了那禁术,并与《驱魔杀手》战斗……还一边喊著『还给我!把哥哥还给我!』。」
「雏田……」
公太很容易就能想像出那幅光景。
地狱崎雏田。
亲近自己的妹妹。
如果,她一心以为哥哥被《驱魔杀手》所杀的话——
「可以让我说句话吗?陛下?」
这时……
插进话题的人是克莉丝。
「克莉丝,你听见了吗?」
「是啊。我是吸血鬼呀,所以五感比普通人来得发达。这不重要,我有问题想问问在那边的使魔。」
「哇哇,什么事呢?」
小咩笑脸迎人地回问。
只见克莉丝以冷冽的口吻,对著她说:
「该不会,你就是在刚刚的话题中登场的魔族,《驱魔杀手》吧?」
「什么……」
这个疑问,使公太哑口无言。
「哎呀哎呀?您为什么会这么想呢~?」
「因为,再怎么说你也未免太清楚事情的来龙去脉了。加上你还拥有足以供给我们的魔力。而且,你成为雏田的使魔是在……」
「一年前呢~」
「那么,若是一年前讨伐《驱魔杀手》的雏田,因为某种因素将你当成自己的使魔,那么事情就说得通了。不过,关于为什么你会是那副模样,以及想替雏田实现愿望的理由,我就不清楚了。」
「呀~真不愧是克莉丝小姐!变成女仆属性的吸血鬼公主!真是聪明伶俐呀!」
「还好吧?这点程度没什么大不了的呀?在推理小说中是很老套的发展。」
克莉丝哼了一声。
公太这才想到,这么说来她的确很喜欢推理小说和恐怖小说呢。不过现在不是想这个的时候。
《驱魔杀手》。
如果其真实身分就是在这里的使魔——
「呵呵呵呵。」
彷佛是要回应公太与克莉丝的疑问一般,小咩绽露出微笑。
「很可惜,克莉丝小姐的推理错了~正确来说,有五十分。答案只对了一半。」
使魔露出无畏的微笑。
——那是什么意思?
从刚刚的话听起来,小咩=《驱魔杀手》这件事并没有错吗?
「我回来了。」
正当公太陷入思考时,从便利商店回来的雏田和莱拉走了过来。
雏田的手上提著装了冰淇淋的塑胶袋。
而莱拉则早就开始吃起霜淇淋了。
「怎么了?表情那么严肃。」
「不,这个——」
「嗯哼。大概是在讨论妾身和你决斗的事吧。」
莱拉用漂亮的粉色舌头舔著霜淇淋,并如此说道。
「喂,异世界的魔法师。有没有打算乖乖让妾身回夜界去了?妾身心胸是很宽大的,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吧。现在乖乖让妾身回夜界去的话,不用战斗也可以喔?」
「哎呀呀?还真温柔呢,灼龙王大人。难不成是今天和主人度过一天后,产生了感情……」
「蠢货,怎么可能有那种蠢事。只不过,从刚刚开始便小心翼翼抱著圣经的你,表情洋溢著幸福。虽说是为了回到夜界,但要对那幸福感泼冷水,就算是妾身多少也会心痛。」
「傲娇!这个人真是个傲娇呀,主人!」
「是啊,小咩。」
「?妾身不晓得『傲娇』是什么……但这是最后的劝告了。你要怎么做,异世界的魔法师?」
「这个……」
莱拉的话,使雏田稍微陷入了迷惘。
难不成……
或许她是顾虑到自己,才踌躇著要不要与莱拉战斗。而且,莱拉的强大是压倒性的。虽然公太在假面武斗会(masquerade)上取得了胜利,但其实是险胜。再说,莱拉当时已和纯银制武器战斗过了。
换言之,她有可能正在思考什么对策。
若莱拉预想到十年后的假面武斗会(masquerade)上,她会再次和公太战斗的话,这点程度的准备也不奇怪——
「不可以喔。」
然而……
这时却传来了一道令背脊为之冻结的美艳嗓音。
「!」
公太反射性地望过去,在那里的人——是一名黑色的衣裳。
那是身穿一袭漆黑洋装的黑发少女。
(插图)
——幽灵。
这是公太直觉的感想。
因为她正轻飘飘地飘浮在半空中,并俯视著他们——
「——妃雷斯!」
看见黑衣少女的雏田叫喊道。
「骗人……我已经将你封印了……」
「是啊,驱魔师(Exorcist)大人。我的本体直到现在也还被封印著。所以我才会像这样,只让意识飞过来见你。很累人的唷?光是抽出意识,就花了我一年的时间。但是,我一直很期待能像这样和你重逢。从和你战斗之后,在这被你封印的一整年间……一直期待著。」
「…………唔!」
听了被称为妃雷斯的少女的话后,雏田咬紧了牙关。
——给我等等。
刚刚那句「从和你战斗之后,在这被你封印的一整年间」……
难道说,这家伙是……!
「你是《驱魔杀手》吗!」
公太在脑中组织思绪,并如此叫喊。
只见妃雷斯绽露一抹微笑之后——用鲜红的舌尖舔舐了自己的唇瓣。
「哎呀哎呀,你看起来果然很美味呢。今天白天看到你以后我就一直垂涎三尺呢。」
「今天白天……」
那么……
白天感觉到的视线就是……
「等一下,妃雷斯。」
这时开口的人,是小咩。
她用与平时胡闹的态度相差甚远的尖锐口吻,质问著妃雷斯:
「用那副模样出现在主人面前,你在打什么主意?」
「呵呵,你不晓得吗?」
「完全不晓得。只让意识飞来见她是很了不起,因为主人施加在你身上的封印相当稳固。但是,你用那种模样来到这里又能做什么?现在的你宛如幽灵,也几乎感觉不到魔力。」
「是呀。但是,我会来到这里是有理由的。」
「理由?」
小咩反问道。
然而,妃雷斯却将视线从她身上别开。
并且注视著在她一旁的红发少女——莱拉。
「我会来这里的理由,是因为我察觉到你被召唤到这个世界来了。」
「……你说什么?」
被誉为灼龙王的火龙(Salamandra),因妃雷斯的话而不悦地扭曲表情。
「真令人不悦。你是什么人?」
「别说那么冷淡的话嘛——啊啊,真是太好了。你来到这世界的时候,我真的很高兴喔。你拥有惊人的魔力,肯定是位有名望的魔族吧。因此——」
「那具身体,我接收了。」
事情发生得太过突然。
妃雷斯出其不意地朝莱拉急速下降。
下个瞬间——莱拉和妃雷斯的身体重合了。
「什么!?」
莱拉惊叫一声。
由于太过慌张,使得她四周那火龙(Salamandra)特有的鲜红火焰粉末,如同细雪般交错飞舞。
然而,就在莱拉痛苦地压住胸口之后——
「多谢招待。」
她的声音,赫然大变。
改变的不只是声音。
表情、口吻、态度……
以及,火焰。
莱拉鲜红的火炎,被染成了与妃雷斯身上的洋装同样的漆黑色彩。
「…………唔,你……」
「容我再次打声招呼,大人。这一年间,我一直在等待。等待某个拥有足以打倒你的魔力的人出现。而这副身躯简直就是顶级品。」
从莱拉的唇瓣流泻而出的,是妖艳的嗓音。
——难以置信。
与其说她是幽灵,更该说是恶灵。
她竟然附身到了莱拉的身体里……!
「呵呵,别那么吃惊嘛。只要是像我一样的魔族,谁都可以强夺别人的身体喔?这世界应该也有很多类似的电影和小说吧。不过,这之后你们也没有机会看那种作品了。因为——」
「今天,就是你们的忌日。」
霎那间。
世界坠入了火海。
† † †
「陛下!振作点,陛下!」
克莉丝惊慌失措的声音,使倒在柏油路上的公太恢复了意识。
紧接著,燃烧熊熊烈火的屋子映入了眼帘。
「雏田寮被……!」
方才妃雷斯所施放的,是火龙的火焰。
那道业火,直接击中了这一周公太等四人共同生活的雏田寮。
龙所施放的黑炎,以难以置信的态势烧尽了公寓四周,将其烧成了焦炭。
熟悉的建筑、用来欢聚玩乐的客厅、雏田最珍惜的轻小说……他们失去了所有的一切。
——和大家一起在这里生活,很幸福。
雏田曾在餐桌一边吃著温暖的料理。
一边微笑著。
——小咩也很喜欢在这里的生活。
就连那个胡闹的使魔。
也很中意这里的生活。
——我最喜欢这种好玩的游戏了♪
虽然穿著女仆装这种奇怪的衣服。
克莉丝却洋溢著幸福。然而——!
「————唔!」
雏田寮。
公太只不过住在这间公寓一个礼拜而已,即使如此却还是对它萌生了眷恋。和搞怪的她们共同度过的每一天,都令公太感到很开心。
若非如此,当莱拉向雏田下战书时,他也不会迷惘。
与雏田、克莉丝、小咩在这世界度过的生活。确实老是吵吵闹闹,制造一堆麻烦。偶尔也会感到不耐烦……
但是……
他的心中,却有股按捺不住的快乐。
——没错。
虽然不知道原因,但用道理来说明快乐才是强人所难。可是,只有这句话他能大声地说:
——不知不觉间,我喜欢上这里的生活了。
人喜欢上人是没有任何理由的。
如同这句话一般,地狱崎公太不知不觉间熟悉、并喜欢上了在雏田寮的生活。他希望这样的生活能持续更久。
然而——
「啊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响彻耳际的,是一阵哄然大笑。
将雏田寮烧尽的妃雷斯,拍打著黑色的双翼并嗤笑著。
「太棒了太棒了太棒了!让我好好讃赏你一番吧!我原本是打算把这一带夷为平地而施放魔弹的,没想到竟然被抵消了!果然不愧是将我封印的人呀!」
浸染著妃雷斯的感情,可说是欢喜也可说是疯狂。而注视著她的人,是雏田。
她单手握著一把银色的电锯。
——这样啊。
雏田也用村正抵消了刚才的火焰——
「话说回来,你是什么人啊?」
穿在莱拉身上的公太的榇衫,已经被燃烧殆尽。但妃雷斯却毫不在意地向公太问道。
「你也是操弄纯银制武器的人对吧?证据就是,你刚才用手持的那把剑,保护了在一旁的吸血鬼大人。但是真奇怪呢。你和我一样是魔族,纯银应该是我们的天敌才对。」
「吾是……」
正当公太打算站起身来回答时,剧烈的疼痛向身体袭来,并夺去了他的话语。
起初他并不晓得发生了什么事。他不想承认那个事实。
一股让鼻子扭曲的恶臭飘荡著。
那股味道的原因,是自己的双脚。大概是方才他利用魔剑(露那提克)抵消魔弹,保护在他身旁的克莉丝时负伤了吧。映入眼廉的,是如同焦黑吐司一般的双脚。
被火龙(Salamandra)的火焰吞噬后,公太双脚膝盖以下的部分消失了。
「…………唔!?」
认知到伤口的瞬间,更加剧烈的痛楚袭向了他。
太过剧痛,使他连声音都发不出来。
双脚消失——不,双脚被烧尽的痛楚,使他忍不住想昏厥过去。
公太是半吸血鬼(Dhampir)。
他的恢复力和人类当然不在同一个层级上。就算失去双脚,过一段时间也能完全复原。
但是,那样来不及。
在这伤口治好前没办法战斗……
「嗯、嗯、嗯~要怎么做好呢?是要立刻用这副身体前去解除我本体的封印,还是要在这里把你们——」
「不会让你得逞的。」
举起村正的雏田打断妃雷斯的话,并如此宣告。
「我会在这里打倒你。」
「呵呵上那可真是求之不得。我也想向驱魔师(Exorcist)大人复仇呢。但是驱魔师(Exorcist)大人,你这副样子没问题吗?不变成你真正地姿态的话,赢不了现在的我喔?」
「…………唔!」
雏田紧握著娇小的拳头,几乎要渗出血来。
然后,她以带著迷惘的神情凝望著倒在地上的公太……
「陛下……」
她绽放了一抹朦胧的微笑。
「我,喜欢陛下。」
「咦……」
「我不知道是为什么。要从夜界呼唤出某人……一开始令我感到很恐惧。但是,在与陛下相遇的瞬间——我就喜欢上你了。虽然长相与种族都不同,但陛下和哥哥很相似。只有和陛下在一起时,我才能忘记哥哥不在的寂寞感。」
「雏田……」
「而且,和陛下、克莉丝、小咩一起在雏田寮度过,真的让我很快乐。大家一起吃饭、玩游戏、吵架、欢笑……真的非常快乐。那就是我梦寐以求的幸福日常生活。所以,求求你……」
「就算看到了真正的我,也请不要讨厌我。」
那幅光景,实在太过鲜明。
——双翼。
突然间,巨大的漆黑双翼,从雏田的背上长了出来。
「什么——」
那对不祥的黑色羽翼,宛如在黑暗中群聚的乌鸦一般。
——不对。
那副身姿,简直就是——
「……难道说,雏田你……」
公太的疑问,由克莉丝问出了口。
「你是魔族吗?」
「正确来说,不是。我是半恶魔(Half Breed)。与恶魔缔结契约,放弃了人类身分的存在。」
雏田以漆黑的双翼缓缓地飞翔,并悲伤似地说道。
那副悲恸的神情,使公太脑中的影像重新倒带。与之同时苏醒的,是当他看见自己的状态时,那股不对劲的感觉。
——快回想起来。
梵•梵加勒特的状态。
那上面,不是有个雏田的状态所没有的项目吗?
•种族
自己的状态上,清楚地这么写著。
然而,在雏田寮看到的雏田状态上,却没有种族这个项目。
难道说是因为——她想隐藏起来吗?
半恶魔(Half Breed)。
如果雏田是为了隐瞒自己的真实身分,才刻意叫小咩将她状态的一部分隐藏起来——
「对不起,陛下。」
「雏田……」
「对不起,一直以来都在欺骗你。但是,别担心。由我来保护陛下。小咩、克莉丝、莱拉、这个城镇……都由我来守护。我绝对会守住的。我不会让哥哥的事再度重演。因为……」
大概是为了要让公太安心吧。
雏田露出一抹僵硬的笑容。
「我已经,不想要喜欢的人再消失不见了。」
她宛如一阵漆黑之风,飞到了空中。
她飞行方向的前方,是另一道漆黑。
雏田奋勇对抗缠绕著漆黑业火的妃雷斯。
「……这是在搞什么……」
莫名其妙。
雏田是半恶魔(Half Breed)?
至少,在公太去夜界以前,雏田应该还是人类才对。
但是——
——发生了很多事。
当公太问起为什么雏田能够打倒地狱崎家的当家•地狱崎现十郎时,她是这么说的。而且,刚才雏田提到了「契约」这个词汇。换言之,在公太被召唤到夜界后的这一年间,发生了什么事吗?
不明白。
不明白、不明白、不明白、不明白、不明白、不明白、不明白、不明白……
「克莉丝。」
——但是。
只有一件事,他非常清楚。
「你可以使用魅惑(Charm),让附近的人类逃走吗?你的魔力应该积蓄充足了。」
「咦……那是没问题,但……难道说,陛下你……」
「嗯,我要和那家伙战斗。」
「请、请别说傻话!陛下是半吸血鬼(Dhampir)!虽然恢复力比普通人类还高,但也不足以让失去的双脚立即再生!不可能用这种身体战斗——」
「……抱歉。」
「…………唔。」
公太的一句道歉,使克莉丝领悟到再怎么阻止也没用了。
接著,公太紧握住银色的剑。
——没错。
为什么会演变成如此没道理的事态?
为什么雏田会变成半恶魔(Half Breed)?
为什么妹妹会放弃人类的身分?
尽是些不明白的事。
「这样好吗?魔王大人?」
小咩注视著在上空激烈交锋的雏田与妃雷斯,并如此说道。
「现在的话,小咩全部都会告诉你喔?为什么会演变成这种状况?为什么主人会成为半恶魔(Half Breed)?为什么你的妹妹会放弃人类的身分?小咩我,知道一切来龙去脉——」
「闭嘴。那种事现在根本无所谓。重要的是雏田——我的妹妹正孤身一人奋战著。」
没错,理由怎么样都好。
地狱崎雏田。
公太唯一的妹妹为了守护他们,正在和妃雷斯战斗著。
甚至不惜暴露自己是半恶魔(Half Breed)的秘密,也要战斗。
她正在燃烧著自己的生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