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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镜子的另一侧(2 / 2)




「嗯,我先解除结界哦。」



缇娜夏走到他旁边,伸手触碰他的身体,开始小小的咏唱。



实在不认为这苗条又靠不住的身体,曾经战胜过魔女。实际上就如同她自己也说过的「若是再打一次不知道能不能取胜」,当时的战斗应该是铤而走险。她至今依旧能安然无恙,是在好几重幸运作用下的结果,不能保证这种状况能一直持续下去。



奥斯卡深深地吁了口气。



「……解析大概还要花多久?」



「再四个月多一点。麻烦你再等一阵子。」



「还需要什么吗?」



「目前并没有。要是更有进展就不确定了。」



缇娜夏结束咏唱后抬起头。那对暗色的眼眸现在确实看着他本人。



这女人丝毫不打算隐藏纯洁的心灵。甚至不晓得那该怎么做。这样的她曾经在黑暗时代登上王位,表示她为了守护国家,每一天应该都过得如履薄冰。



──不仅如此,她即使来到这个时代,也依然持续在战斗吗?



奥斯卡想到这里,便下定了决心。他面无表情地对她说道:



「你,就回铎洱达尔吧。」



男子的声音听起来很冰冷。缇娜夏被这么说后,无法立刻理解这句话的意思。



过了半饷,才因为震惊而瞪大双眼。



「回去?为什么?」



「没有为什么。既然没有特别需要的东西,待在铎洱达尔也可以解析吧?有需要的时候再来就好,要叫我出来也可以。」



「是这样讲没错啦……」



缇娜夏有种眼前一片昏暗的错觉。



连她自己都不晓得为何会如此动摇。一阵心悸。



她按住太阳穴,同时仰望男子。



「一旦开战的话怎么办?即使有阿卡西亚,活生生的人类根本没办法挡下禁咒啊。」



「他国的人就别多嘴了。更何况你也别打算参加。这件事与你无关。」



听到要把自己甩开的这种话,缇娜夏脸上的表情顿时消失。若是以平常的态度反应,感觉自己会变脆弱。她原本打算抿紧嘴唇,最后忍下这个念头,反驳奥斯卡。



「我不会碍事的。请让我留在这里。」



「不行。万一发生像之前那种事怎么办?原本就已经很忙了,我不想甚至要与铎洱达尔为敌。快回国吧。」



男子这句话,令缇娜夏涌起彷佛胸口揪成一团的疼痛。



按住太阳穴的指头指甲刺进了皮肤,但她没有任何感觉。她不知道自己是否有好好站着。想要抓住他,却怎么样都没办法伸出手。



取而代之,她挤出了犹如低喃的声音说道:



「请让我留在你身边……」



奥斯卡以没有感情的眼神俯视着她,然后随着小声的叹息,斩钉截铁地如此说道:



「别对我那么执着。我很困扰。」



听到这句话,暗色的眼眸有一瞬间僵住。



──呼吸要停止了。耳边传来某种东西破碎的声音。



奥斯卡的眼睛浮现着惊愕神色。但她没有注意到这点。



头好痛。



好不舒服。



额头上、耳朵上、手上,都有某种东西破碎。没办法控制感情。



自己不需要回报。即使被讨厌也无所谓。只希望他不要拒绝试图保护他的这双手。如果连这点都遭到否定,她就不知道自己现在为何待在这里。不知道自己为何要跨越时空来到这里。



缇娜夏紧紧闭上眼睛。



那是因为看不见任何东西,还是不想看见呢?她并不明白。



眼见缇娜夏的耳环响起微微的声音后破碎四散,奥斯卡哑然失声。



碎片伤到她白皙的脸颊,柔嫩的肌肤渗出血迹。强大的魔力遭到感情影响而晃荡,导致她全身的魔法道具无法承受,接二连三地破碎。



紧闭的眼睑、美丽的眉毛都因为充满痛苦而扭曲。



「缇娜夏。」



奥斯卡伸出手,打算抱紧她纤瘦的身躯。



此时,走廊玻璃因为魔力余波而四碎。或许是察觉到这股异常,从转角另一边传来某人跑过来的声音。那名人物将两人与凝聚的魔力映入眼帘后,喊了她的名字。



「缇娜夏!不可以!」



雷吉斯冲了过来,从背后抱住她苗条的身躯。接着他从触碰的场所灌注自己的魔力,抵销她体内漏出的魔力。



「冷静下来……你听得见我的声音吗?」



缇娜夏过了半饷后微微点头。看到她的反应,雷吉斯露出了安心的表情。



「请慢慢呼吸。控制好魔力……不要紧,你办得到的。」



「是……」



她看起来很痛苦的表情,慢慢地转变为好似面具般面无表情,奥斯卡在旁默默看着这一切。雷吉斯将她拥在怀里撑住身体,接着伸出指头,消除她脸颊的裂伤。



他转向奥斯卡,低头致意。



「失礼了……她不是故意的。」



「我很清楚。」



奥斯卡轻轻吁了口气。缇娜夏依然闭着眼睛。奥斯卡瞥了她美丽的容貌一眼,便转向雷吉斯并端正姿势。



「我一直以来都借用着她,但她即将即位,在那之前想必有许多事情要做。这是个好机会,我把她还给你和铎洱达尔。谢谢你们。」



听到这句话,雷吉斯似乎领悟到缇娜夏发狂的理由,不知道该如何回应,便望向她。



缇娜夏缓缓瞠开眼皮。



暗色的深渊目不转睛地盯着奥斯卡。



──非常遥远。



眼前有道无法填补的距离。



她微微歪了头。



仅仅一瞬间露出试探般的眼神,她又立刻露出楚楚可怜的微笑。



「让你看到难堪的一面,实在非常抱歉。你说的话非常有道理。我今后会回国好好学习。你至今诸多的盛情厚意,实在不知道该如何答谢。」



语毕,她优雅地行了一礼,在雷吉斯还在困惑之际执起他的手,背向奥斯卡,当场离去。



她最后露出了惹人怜爱的微笑,但看在奥斯卡眼里却是哭泣的表情。他让缇娜夏露出那样的表情,感到有些心痛。



然而,这件事老早就决定好了。不过是迟早的事情罢了。



「真是个……难以捉摸的女人……」



看不见她的身影后,他便像是要甩开对方的存在残渣般摇了摇头,往前迈出步伐。







几人的说话声响彻在宽敞的房间,声音中充满了愉悦以及不安等各种感情。



年迈的男性声音苦涩地编织话语。



「法尔萨斯已经改朝换代,新任国王与先王不同,是个相当不好对付的男人。」



「到头来也没能夺走阿卡西亚。亚鲁诺那家伙,根本只会说大话。」



彷佛要以咂舌的声音盖过男性的声音般,女性的声音中途打岔。



「不过阿卡西亚再怎么强,使用的终究是人。结果是不会改变的吧。」



「问题在于要如何提高效率赢下胜利。我等祖先蒙尔嘉德在受辱后离开铎洱达尔,如今已过了四百年,继承禁咒的我等始终没能得到正当评价,不得不潜入地下。正因如此,差不多该得到与这股强大力量匹配的场所了。没错,就如同从前的黑暗时代一样。」



沉默支配了房间。年迈男性闷声笑着。



「只要进攻法尔萨斯,夺取阿卡西亚,或许就能向铎洱达尔复仇。只是陛下与重臣们至今依然怀疑我等的力量。我们非得向他们展现出压倒性的成果不可。不过,这并非不可能──没错吧?瓦尔托。」



年迈的男人朝着阴暗房间的一隅如此询问。



始终不发一语坐在该处的青年,因为被叫了名字而笑了一声。



「是啊。只要你们不被眼前的的感情所迷惑的话。」



青年望向房间另一端的门。



为了构成禁咒而存在的房间。从该处漏出的魔力十分庞大。



由于在阴暗房间编织的这个阴谋,杜尔札即将迎来自国的转捩点。







「我有那么执着吗!?」



「有喔有喔。如果没有,就不会从四百年前来到这里。」



听到米菈的回应,缇娜夏的脸顿时僵住。她拿着书的手不断颤抖。



「这是为了报恩!我对现在的他本身没有任何想法!」



「是吗?」



缇娜夏飞也似地离开法尔萨斯,与雷吉斯一同回到铎洱达尔,在城内自己的房间臭骂了奥斯卡一顿。雷吉斯坐在旁边的椅子,一边苦笑一边喝着茶。



米菈浮在空中,同时摆出类似人类的举动耸了耸肩。



「基本上,缇娜夏大人不仅漂亮又拥有那股力量,大部分的男人不是受不了就是感到恐惧,但他毕竟是阿卡西亚的剑士。而且他看起来也不缺女人。这次您挑错对手了呢。啊哈哈哈哈。」



「根、本、就、没有人要逼他结婚啊!」



「应该是你的心意太沉重了吧。他肯定对你很傻眼。」



「好、好想杀了他……!」



「要去杀吗?」



「我只是在讲气话啦!」



缇娜夏将抱在身上的书粗鲁地推向书柜。耳朵与指头上面戴着几个封饰具。若是没有这些,想必她的房间现在已经变成犹如暴风雨来袭的惨状了吧。



「我是会解咒啦!但相对地就对他施加奇怪的诅咒吧。像是会讨厌吃蔬菜的诅咒之类的!」



「请别用您的魔力搞那种小家子气的复仇。」



雷吉斯露出困扰的笑容听着两人的对话,将茶杯放下插嘴说道:



「那位大人是不想将你卷进战乱之中吧。请你明白这点。」



「就算这样,他认为一个人就能设法处理的想法也太天真了!」



「缇娜夏大人,我真想将这句话原封不动奉还给您呢。」



「其他人的事情才看得清楚啊!」



缇娜夏走向置于房间中央的水盆。于该处展开的是解析中的构成。站在只能以美丽称呼的存在面前,她以没人听得见的声音悄声低喃:



「……我原本,还稍微有点期待的。」



四百年前,在她决定要用魔法进入沉睡时,稍稍期待着「说不定他会喜欢上我」。



他与自己在消失的历史当中,是在法尔萨斯历五百二十七年结婚。所以她才会拜托米菈在那年将他带到自己身边。尽管如此,她还是抱有少女般的期待,希望他之所以早了一年出现,是为了迎娶自己成为她的妻子。



缇娜夏立刻就明白那是自己的误会,现在已经知道以前的他与现在的他是截然不同的人。即使如此,她依然在内心的某处期待着──说不定他们能再次从零开始这份关系。



但现实终究是现实。他的眼中没有自己……而且自己该优先处理的,并非自己的愿望。自己之所以来到这里,是为了解决在原本的历史由他的妻子所克服的难题。



缇娜夏深深地吁了口气,将原本快要消沉的心情做了切换。



「总之就用快攻解析这个进行解咒……再来我就不管了!因为我的职责就到此为止!」



「请您随心所欲地去做吧。」



雷吉斯注视着看热闹的精灵与怒不可遏的主人,深深地吁了口气。







拉札尔听了事情的经过后,大大地张开嘴巴。



「您把缇娜夏大人赶回去了?而且还说了那种话?」



「不管说什么都是一样的吧。」



「不一样啊!您怎么会说得那么过分。要是她不愿帮您解咒该怎么办?」



「不会有那种事的。毕竟她看起来重情重义。顶多是对我施加奇怪的诅咒泄恨吧。」



「…………」



尽管被投以混杂着责备与傻眼的视线,奥斯卡依然平静地处理工作。



为了警戒杜尔札,他才刚布署相当多的兵力前往北部的伊努瑞德要塞。若是有什么动静就能立刻出兵。



拉札尔垂头丧气地摇了摇头。



「那位大人绝对有帮上您的忙啊。」



奥斯卡没有回答。只是陆续地处理着文件。眼见他如此厚脸皮,拉札尔不禁发出叹息。



「殿下……不对,陛下,我以为您再怎么说,也是很在意那位大人的。」



「怎么可能。那女人可是要成为铎洱达尔的女王啊。就算再怎么中意也没意义吧。」



察觉到国王话中的含意,拉札尔瞪大双眼。



「……咦?这表示……」



「快去工作。好啦,你把这堆拿走。」



被强推了一捆文件之后,拉札尔露出欲言又止的表情走出了执勤室。门发出关上的声音后,奥斯卡脸上的表情总算垮掉,皱起眉头。



自己没有中意她。



是觉得很有意思。也认为她难以捉摸。



之前是对她看着远方的眼神感到焦躁,现在内心却涌起不同的喧嚣,无法冷静。



──然而,也仅此而已。自己对她没有任何想法。



就算很中意她好了,但那个女人将来要成为邻国的女王。从前在东部的小国,曾有个国王为了得到邻国的女王而毁灭了那个国家,导致他终生都被所爱的女人憎恨。这种结果也是理所当然。



即使这种状况很极端,但只要将缇娜夏继续留在身边,就会不断有麻烦事缠身。他不打算因为私情而做出这种事,既然如此,打从一开始就不该在意她。



更何况她身边还有雷吉斯。明明他们看起来相当要好,不懂她为何还要理会自己。



「……我可不想随之起舞啊。」



奥斯卡因为内心涌起的不悦导致笔劲加重,在文件上签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