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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身旁的黑影(2 / 2)




「…………呜!」



「如果我的担忧成真,那么正规的军鸽里应该混有尼蒙古港饲养的鸽子。换句话说,那种鸽子飞出去后,会回到位于这港口某处的鸽笼。我认为只要能找到那鸽笼,就是显示内贼存在的最有力证据。」



讲到这边,不知何时两人身旁已经聚集了大量士兵,其中还包括托尔威。除了他和雅特丽的部下,手持弯刀的水兵们也若无其事地加入包围圈。



「在海战前假装放出的鸽子被暂时藏在巨大的『黄龙号』船底,二十分钟前才真的离开这艘船。而且已经事先掌握了港口内的鸽笼,并全都安排好确认人员。而刚才的报告就是关于这件事的结果……很遗憾,在这港口的鸽笼里,找到了三只从船上放出的信鸽。」



雅特丽边说,边把左手伸向胸前军服的内侧,拿出一张被多次折叠的纸张。



「这纸条是这次找到的鸽子运送的联络文之一,我刚刚才从去确认鸽笼的部下手上拿到。」



接著她张开从至今为止一直紧握的右手,摊平并展示另一张纸条。



「邓米耶‧刚隆……上面签署著名字──海校,这的确是你写的东西吧?」



雅特丽一边揭示左手上那些写满文字的纸条,同时以平静态度进行确认。在周遭士兵的屏息围观下,刚隆海校面无表情地开口:



「……伊格塞姆小姐,你是想指称我就是内贼吗?」



「绑著这联络文的鸽子应该是被放往这个港口,而写下联络文内容的人是你。这就是我查明的所有事实。」



「那么关键的联络文内容呢?上面写著这次作战的纲要吗?」



「乍看之下,内容似乎是给后方的状况报告。然而多读几次之后,可以找到许多在文法和表达方面显得突兀的部分。我怀疑这有可能是暗号文。」



「这充其量只是你的主观,但是你并不清楚我平常的文章是何种风格吧?」



「正是如此。我并不打算在此时就证明这是暗号文,刚才的发言已经包含所有我想提出的事实──绑著这联络文的鸽子应该是被放往这个港口,而写下联络文内容的人是你。」



雅特丽重复自身的发言,像是在强调每一字每一句──她没有兴趣配合偏离问题本质的不重要议论,也让刚隆海校充分感受到这种态度。



「……真是难看呢,邓米耶。」



这时一名高大的美貌男性──尤尔古斯上将带著紧绷表情,从围著两人的士兵外侧走了过来。刚隆海校以不客气的视线望向长官。



「上将也是同样意见吗?认为我是齐欧卡的间谍?」



「我不知道。然而无论真相是哪一边,现在的你都非常难看。如果你真的是间谍,那么就是一个被看穿真实身分的蠢货;如果不是,就会成为被哪个人陷害的蠢货……至于把这种家伙任命为副官的人家本身,也会从今天开始成为蠢货的一员,可喜可贺。」



「……确认有无嫌疑之前,先责备我的失态吗?的确很有你的风格。」



身受嫌疑的军人如此说完并露出苦笑后,平静地原地举起双手。



「我暂时投降。虽然很想展示自身的清白,但目前似乎难以达成。不管是要拘捕还是要监禁都随便处置,在这段期间内,我也会思考能证明自己无罪的方法。」



「嗯,我很期待。因为若以这种形式和你那张欠揍的嘴巴道别,其实也并非我所愿。」



依旧保持苦涩表情的尤尔古斯上将对周围的士兵们下令。



「话说完了,把刚隆海校带往仓库。」



举著弯刀的水兵们围住并坚守嫌疑犯的两侧和背后。在他们无言的催促下,刚隆海校安分地开始往前走。雅特丽和托尔威也带著少数部下一起往舰内前进。



「我可以问一件事情吗?伊格塞姆小姐。」



刚隆海校边从楼梯口往下层走,同时开口发问。隔著水兵看到旁边的雅特丽轻轻点头后,他继续说道:



「关于刚才的事情,有个根本性的问题让我想不通……根据对情报泄漏的严重警戒态度,我推论在这件事情上你并不是只打算以备万一吧?而是在比海战还早很多的时期就已经强烈怀疑有内贼存在。」



「正如你所说,我的确认为应该有内贼。而且讲得更明白一点,我怀疑你就是内贼。」



「为什么?难道是我曾经在你面前表现出什么可疑的举动?」



「我是在和爆炮舰接触后紧急举办的军事会议上,才产生明确的不对劲感。还记得吗?那时你从头到尾都坚持主张该避免海战的慎重做法。」



「嗯,当然记得,因为我确定以我方装备挑战爆炮舰是有勇无谋之举。即使是已经获得胜利的现在,我依旧不认为自己当初有说错话。」



「我虽然基于立场而表示反对,但那的确是很聪明的意见。不但具体指出爆炮舰的威胁,更重要的是还针对高官们那种『已经没有退路所以打吧』的僵硬思考提出批评。所以对于你以及愿意聆听这种主张的尤尔古斯上将,我都打心底感到佩服。」



「上将虽然看起来是那副样子,却是欣赏乾脆批判胜过阿谀盲从的人。」



「身为将领,上将值得尊敬──然而,即使基于这前提,你的意见还是有让人无法理解的部分。也就是说,你对爆炮舰的说明过于详细。」



「……这部分哪里可疑?的确爆炮是帝国国内没有制造的武器,但透过东域和北域的战事,已经收集到不少情报。要从情报假定出具体射程和威力并不是难事,我只不过是基于自身知识来进行推论而已。」



「你有机会获知这些情报的状况本身的确没什么好奇怪,让我感到不可思议的问题是,海军全体并没有共享这些情报。」



刚隆海校的肩膀一震,雅特丽淡淡地继续说明。



「你是尤尔古斯上将的副官,基于这立场,应该有能力让帝国海军全体都普遍了解爆炮的威胁。然而实际上,直到『暴龙号』第一次接触爆炮舰为止,整个舰队几乎完全没有针对爆炮舰进行警戒。『暴龙号』之所以惨败,也有一部分是因为这样吧。」



「……的确,我具备关于爆炮的知识。但是如果可以让我辩解,老实说在海上实际遇到之前,我也没想过那武器会被装到船上。我一直以为爆炮是在陆地使用的武器,这是思考的死角。」



听到这说明,雅特丽带著微微苦笑摇了摇头。



「……你还记得我们刚来支援那时,曾经在船上进行过的对话吗?『这艘旗舰因为体型庞大而动作迟缓,作为军舰如何呢』──这是你说过的话。就算对象是能称为帝国海军象徵的『黄龙号』,也能提出极为冷静又实际的指责。让我产生一个印象,就是这个人的思考很灵活。」



「…………」



「我不认为这种人无法推论出『结合爆炮和船只』这种程度的联想。如果明明有想到却没有知会其他人,就表示你可能抱持著要把帝国海军导向劣势的意图──或许你不知道,刚隆海校,但我从一开始就对你的能力有很高评价。」



「真是伤脑筋啊,早知道是这样,或许我该表现得更愚蠢一点。」



刚隆海校以僵硬的笑容如此抱怨。雅特丽没有回答,于是对话在此结束。



「那个……雅特丽希诺中尉、托尔威中尉,两位陪到这里就可以了。到仓库前,我等会负责确实监视。」



水兵之一以略带顾虑的语气如此说道。除了不算宽广的走廊因为挤了太多人而不方便行动,而且在这些水兵心中,总觉得这次事件是海军内部的问题。要是陆军继续参与或许算是太多管闲事──察觉到这点的雅特丽带著部下一起停下脚步。



「那么,之后就交给各位了。」



敬礼之后,水兵们也以眼神致意。于是雅特丽回过身子,负责任务的士兵们也正准备把视线放回前方──就在此时。



前方不远处的走廊十字路口传来匆忙的脚步声。晚了一拍,怀中抱满待洗床单的医务兵女性──哈洛从转角现身。



「嗯咻、嗯咻……咦?哇!」



小跑著往水兵方向移动的哈洛或许是被怀中的床单遮蔽视线,似乎晚了点才注意到这群挡住走廊的人们。虽然在即将撞上最前方士兵前已经慌忙停下,然而勉强煞车的动作却让她的身体往前倾。



从怀中甩出的床单一口气飞向半空,吸引住士兵们的注意力。甚至连雅特丽的意识都反射性地比较偏向即将摔倒的同伴身影──这时产生一瞬间的破绽。



邓米耶‧刚隆不只被怀疑是间谍,而且还有足以佐证的证物。然而即使如此,他还是有一点彻底瞒住了所有人。很难算是强壮的体格,甚至会被挖苦是侍童的长相,还有「擅长舌战的头脑派参谋」的印象──在这些条件的掩护下,藏著连炎发少女也没能看穿的最后秘密。



那就是,他身为亡灵的本性。



「──呜!」



雅特丽慢了一点点,才察觉到有个动静无声无息地穿过士兵之间。沿著人群隙缝往前冲的人影从半空飞舞的床单下钻过,到达另一端。



「所有人都不准动!」



在遮蔽视线的白布全都落地后,众人眼前出现一个架住哈洛并以小刀抵著她喉咙的男子。



「咦?咦‧?」



「你也一样,哈洛玛‧贝凯尔少尉。最好保重自己的性命。」



用刀刃抵住哈洛喉咙的男子说道。推开水兵们冲到最前方的雅特丽把手放在军刀刀柄上,狠狠咬牙。



「我太大意了,你也是亡灵之一……!」



「在这种状况下被人这样称呼,实在丢脸到脸上快要喷火。在潜伏的地方被逼上绝境还在众人面前现出真面目──对于躲在阴影中工作的我等来说,这是最大的屈辱。」



男子带著自嘲如此说道,下一瞬间,他的视线锐利地看向士兵们后方。



「把枪丢了,雷米翁家的青年!你不在乎同伴的生命吗!」



「……呜!」



原本想从人墙缝隙中针对敌人狙击的托尔威因为这句话而完全停止动作。他被迫把风枪放到地板上后,刚隆海校也点点头把视线放回正面的所有人身上。



「好了,帝国军人邓米耶‧刚隆似乎要在这里放下职务。我必须回去报告来龙去脉,能麻烦各位帮一点忙吗?」



「……你想要什么?说来听听。」



「只是一点小东西,一匹载有二日份饮水和食粮的马,只要这样就可以了。当我逃到离这个港口够远的地方,就会把贝凯尔少尉还给你们。」



「我完全无法接受。你可以直接把哈洛带走,也可以在逃走的途中杀害她。没有办法保证你会归还人质。」



雅特丽也毅然反驳。刚隆海校一边把刀刃压向哈洛的皮肤,同时笑得更开。



「是吗,比起同伴的命,伊格塞姆小姐更想要保证吗?」



「我很确定你无法在这里杀掉哈洛。一旦失去人质,你在那瞬间就会遭到压制。」



「原来如此,这话有理──那么,先削下一边耳朵如何?」



「你动手试试?如果你认为在削下哈洛一边耳朵的期间不会失去自己脑袋的话。」



雅特丽摆好姿势,做出会在往前踏步的同时拔刀攻击的准备。她的坚毅态度动摇了刚隆海校的主导权──这不是虚张声势。只要稍微做出多余动作,那瞬间自己的脑袋就会被砍掉。亡灵的一份子不由分说地实际感觉到彼此之间的确有如此大的实力差距。



「……我实在赢不了你呢。好吧,既然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我就提出保证吧。这种形式如何呢?」



亡灵举出提案。在危险的对峙中,双方开始针对人质安危进行交涉。



注意到异变而从船上赶来的尤尔古斯上将也加入后,充满杀气的交涉大约在十分钟后得出结论。既然来自陆军的「寄放品」骑士团成员之一被对方当成活盾牌,就算是海盗军的首领也无法太强硬。



等待五分钟后,在尤尔古斯上将的安排下,陆地上准备了装好飮水和食物的马匹。刚隆海校和身为人质的哈洛一起下船,和他们保持一定距离的雅特丽则跟在后面同行──最后就是演变成这种状况。



「真是难看到极点──不管是你,还是我。」



在三人即将下船前,海盗军的头目以骇人表情瞪著过去副官如此说道。应该已经拋下邓米耶‧刚隆这假象的亡灵开口回应。



「我有同感。虽然只是演戏,但当你的下属的确还不坏。」



结束或许是这辈子最后一次和尤尔古斯上将的对话后,亡灵带著人质下船。在紧绷的气氛中,依然保持沉默的三人离开港口,来到宽阔的道路。按照预定,有一匹被拴在桩上的马在此等待。



「好了,贝凯尔少尉,请解开桩上的绳索。」



在亡灵的指示下,哈洛把发抖的手伸向绳索。雅特丽站在和两人有一小段间隔的位置上旁观。亡灵一边慎重地测量和她之间的距离,同时慢慢从哈洛身边退开,把手放到马鞍上。



「我这边已经可以了。」



「我这边也可以。哈洛,解开绳索吧。」



亡灵在评估的是能确实逃离炎发少女的间距,至于雅特丽则是在测量无论发生什么事情都可以介入并救出哈洛的距离──在明白双方条件都已经达成时,哈洛下定决心解开绳索。



「喝──!」



马匹在男子翻身上马的同时往前冲去。另一方面,雅特丽也挡在以全速冲过来的哈洛身前,目送亡灵的背影逐渐远去──她心中涌起被对方摆了一道的悔恨,然而因为同伴平安归来的放心感却更加强烈。



「哈洛,幸好你没事……!」



雅特丽的双手放开双刀的刀柄,抱住无伤归来的同伴。哈洛在她怀中低下头,同时低声喃喃说道:



「对不起,雅特丽小姐……」



「你在说什么,要道歉的人是我。我应该对他更加警戒。」



是自己的判断失误导致同伴遭遇危险──这是雅特丽的想法。面对明显表现出强烈自省态度的雅特丽,哈洛依旧重复著和先前相同的发言。



「对不起……对不起……」



她眼角浮现泪水──只有谢罪的本人,明白这句话的真正意义。



虽然这出乎预料的意外事件带来的冲击尚未完全沉静下来,但是在同一天午后,骑士圑成员还是要按照预定朝著希欧雷德矿山出发。他们以自己指挥的兵力来组成营规模的输送队,正准备离开尼蒙古港。



「喂~我们这个排也准备好了……」



脸色还有点差的马修完成点名,回到同伴身边。如此一来,骑士团成员加上夏米优殿下的六人终于到齐。



「辛苦了,吾友马修。你看起来似乎还没有完全恢复。」



「我吃不下饭……总觉得地面还在摇晃,老实说,真希望能在这里再休息三天左右。」



「我也有同感,但我们入港的时间已经比预定晚了一点,必须提早出发才能赶上。」



托尔威拍了拍马修无力往前倒的后背,这时微胖少年稍稍抬起头。



「话说回来,我躺在床上挣扎的期间,又发生了夸张的状况呢……听说那个刚隆海校是和齐欧卡私通的内贼?」



「讲正确一点,他似乎是以此为目的而刻意潜入海军的间谍。我没看穿他居然是亡灵的成员之一,都是因为我的判断太天真,才会害哈洛遭遇危险……」



「不……不是的,不是雅特丽小姐的错!全都是在那种状况下还跌倒的我不好……!」



由于雅特丽只要稍微放著不管就会开始自我反省,哈洛只能每一次都含著眼泪解释。当现场空气正要因此变沉重时,伊库塔介入两人之间。



「好了好了,既然已经平安结束,那不就得了?虽然让犯人逃了,但光是把间谍赶出海军内部就是很重大的成果。万一没能看穿刚隆海校的真面目,说不定接下来的情报都会一直泄漏。就算把雅特丽称为海军的救世主也不为过。」



「够了,接下来才辛苦。因为内贼不一定只有那家伙一个,尤尔古斯上将想必会为了审查部下而极为忙碌吧。」



雅特丽再度叹气。听到她这番话,公主把视线朝向微胖少年。



「讲到尤尔古斯上将,马修似乎相当受到他的赏识。之前好像也有去询问你要不要加入海军。」



「拜……拜托请饶了我吧,光是想到要再搭船,就觉得我的胃……」



马修按著胸口摇头,黑发少年露出不怀好意的笑容插嘴。



「不不~根据你这次的活跃表现,就算特别被针对挖角也没什么好奇怪。我从搭乘『枪鱼号』的士兵们那边听说了,你似乎是靠著巧妙的交涉技术,成功促使敌方的总司令官投降。」



「交涉……?啊,不,那是……」



是因为想到你说过的话所以才总算找出办法……马修正想这样说,却在即将出口前又闭上嘴巴。要他当面对著本人讲出这些话,总觉得有点不太甘心。马修正为了这种事情烦恼,伊库塔却抢先继续发言:



「哎呀,真的超乎预想。没想到不是眼泪攻势而是呕吐攻势。这独创性值得尊敬。对于开拓出『呕吐外交』这种新境界的自身功绩,你该更感到自豪啊,马修!」



「原来你是要讲这个!毕竟在交涉之前都被迫接受简直跟胡搞没两样的驾船方式,我有什么办法!而且基本上,我不是在交涉中就吐了,是在交涉结束后才吐!」



被挖苦的马修把身体上的不适都拋到脑后,提出猛烈的反论。伊库塔本来还想继续狠狠闹他,但不知为何却把已经张开的嘴巴又半途闭上,接著把食指朝向前方。



「马修,看后面。看来舍不得你离开的人不只尤尔古斯上将而已。」



「啥?」



少年依言回头后,才发现一张熟悉的脸孔躲在和这里有点距离的树荫后。对方似乎也察觉到自己已经被发现,过了一会之后,才以下定决心的态度靠近。



「波尔蜜纽耶海尉……」



她在海战中负伤的左手使用三角巾挂在胸前。或许是贫血还未完全复原,脚步也不是很稳。然而来到马修面前后,波尔蜜尽全力挺直背脊望向他。



「你……你要走了?」



「咦?啊……嗯。因为比预定还晚入港,所以不能悠哉休息。」



「是吗……」



讲完这句话之后,波尔蜜不再发言,让马修好一段时间都不知该如何对应才好。最后波尔蜜似乎终于下定决心,把右手塞进口袋,接著把从口袋中拿出的物体递给对方。



「……把这拿去当护身符!」



被递向少年眼前的东西是附带日晷的携带型罗盘。看起来似乎相当古老,呈现流线型的金属部分甚至已经磨损,显得别有情趣……但是没有任何地方出现锈蚀,看得出来持有者一直很认真保养。



「啊……噢……呃,这是……?」



「是喀尔谢夫船长在青年时代使用过的罗盘……尤尔古斯(我家)的传家宝。」



听到这句话的瞬间,马修差点把手上的这东西摔到地上。他先用双手确实握紧罗盘,才讶异地望著对方。



「真……真货吗……?可以把这么重要的东西交给我吗!不,老实说我真的感到非常高兴,不过……!」



「我……我只是借给你……!下次见面时要还我!绝对喔!」



看到波尔蜜这紧迫感的表情,让微胖少年忍不住有点胆怯……然而从认真的视线中看出对方的心意后,少年这边也改变想法,认为老是这么畏缩实在欠缺礼貌。



马修盯著手中的罗盘,稍微思考一下后,才把左手伸进军服胸口。



「……只有我向你借东西不公平,所以你也把这拿去吧。」



少年递出去的东西是一个很小的丝绸袋子。他让波尔蜜握住袋子后,继续说道:



「虽然很逊,但这里面放著扭曲的硬币。听说是我的曾祖父在战场上被打中时,在衣服里挡下子弹救了他一命的东西。基本上算是泰德基利奇(我家)的幸运物……当然完全比不上喀尔谢夫船长的罗盘啦。」



从苦笑的马修手上接下护身符后,波尔蜜小心地把那东西压向胸前。



「……谢谢你,我会好好珍惜。下次见面时一定会还给你。」



「嗯,我也一样。毕竟我借用了船长的幸运,要是随随便便就死掉,去到那世界可没脸面对他本人。」



把彼此的护身符都收入怀中后,两人再度陷入沉默。由于双方在各方面都没什么经验,还以为这次的沉默会持续很久──然而从伟大祖先身上继承的勇气在这个关键场面让波尔蜜成功跨越了犹豫。



「你绝对不能死喔,笨蛋!」



她再缩短一步距离,伸出右手乾脆抱住微胖少年。短短一瞬,柔软的嘴唇碰触到脸颊──接下来在对方做出任何反应之前,波尔蜜已经先回过身子跑走。而且还试图藏住自己那张整个通红的脸。



「………………」



以结果来说,她的判断应该是正确答案吧。因为在那之后,受到过大冲击而化为石像的马修又花了好几分钟,才总算能够行动。